先生给庸臣发钱都那么痛快的话,为什么我的赏钱还要讨了才给”
他思考了一下,“阿迟真心想要的又不是赏钱。”
你不要赏钱要什么要个熊猫吗
丞相悠然摇了摇羽扇,目光柔和的看着你。
豆灯中那一点火光跳了一跳,洒了一身的昏黄光泽。
鬓边虽生华发,姿容却仍清隽修晳,那般自然的倚在案几旁,看得你突然脸一热。
你理解丞相的暗示了。
“先生你这算以色侍人吗”你指责道。
清隽修晳的丞相愣了一秒,“阿迟不愿么”
“愿倒是愿意的,但该发的工钱不能少啊。”
你如此认真,如此严肃,如此不动摇。
哪怕丞相笑得拿羽扇捂住了脸,趴在案几上,你也绝不退缩。
楼倚霜树外,镜天无一毫。
这是你第一次来到长安城。
你不知道它曾经是什么模样,在丝绸之路吸引整个世界的目光时,它大概也曾经是许多异域人心中一个壮阔绮丽的梦。
但自从董卓造逆,李傕郭汜祸乱长安后,这里再也不复昔时模样。
你北上襄阳时,曾见过废弃荒芜的田间白骨,而长安城所经受的,并不比那些坚壁清野过的战场温柔多少。
这里也曾尸横遍野,血流漂杵,与战场不同的是,这里死去的都只不过是老百姓,其中有男有女,有嗷嗷待哺的婴儿,也有垂垂老矣的老婆婆。
傕等放兵略长安老少,杀之悉尽,死者狼籍。
在这场战乱后,再也无人精心打理这座城池。钟繇以侍中守司隶校尉,镇守长安,也不过持节督关中诸军,哄骗马腾韩遂等西凉军阀听从曹操调遣,何曾花心思修缮过长安。
至于后来驻守长安的夏侯驸马据说他现下过得还不错,虽然失了权柄,再不能肆意捞钱养小老婆,但作为刘禅的舅哥,也没人怠慢了他。
因而当你提前一步回到长安时,想逛逛街,选选房时,除了五六丈高的城墙还算厚重古朴之外,整座都城给你的感觉真是满满的暴发户既视感
到处都在破土动工到处都在兴建房屋,到处都在叮叮当当长安位处关中,黄土高坡上的风卷着尘沙下来,跟四面八方的泥土尘沙混在一起每个人都灰头土脸起来
你下榻的官舍也是如此,这时代没有环境噪音检测标准,从白天到黑夜,整座长安城灯火通明,工匠们顶着黑眼圈疯狂盖房子,根本不在乎你睡不睡觉
你最后还是决定跟着丞相先在城外住着。
当然你也得承认,这不再是那个饱经战火,残破凄凉的长安。
没有春城草木深,因而你也不必感时花溅泪,恨别鸟惊心了。
在数百年后,这座古老的大汉都城重新苏醒,用几近粗鲁的,迫不及待的姿态,迎接它的主人的驾临。
你没记错的话,天子的车驾是夏天时出发的,大概是六七月份左右。
现在已是十月深秋。
从成都到长安,这段路程走了三个多月。
何其艰难。
话又说回来,你想了想,比天子车驾更艰难的
大概是丞相了。
为了这一天,他走了一辈子啊。
旌旗遮云蔽日,鼓吹以壮声威。
陆续赶到的文武百官换了正装,从诸葛丞相打头开始,排排等在城外。
直到天子的仪仗缓缓行来。
御玉辇,荫华盖。
金根照耀以烱晃兮,龙骥腾驤而沛艾。
天子居于车上,面容与十数年前入成都城时几乎没有什么改变,只是骑在马上,跟在金根车旁的人变成了刘禅。
你记得先主那张意气风发的面庞,你猜丞相也会记得。
群臣拜倒,山呼陛下。
其中甚至有人悄悄抽泣大概是大汉忠臣。
你四处望望,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面孔。
而后你发现,这长长的队伍里确实有人是你不认得的。
而且还是排在丞相身后的位置。
身姿一丝不苟,腰板挺得笔直。
官员跟着天子仪仗,鱼贯入城时,他转过头与旁人说些什么,你见到了他的侧脸。
长得并不出众,但也还算端正,年龄已经不小了,看眼角皱纹和胡须,大概是位奔着花甲而去的老伯。
让你有点注意的是他的神情。
你不知道他是跟周围人关系处得不太好,还是这人性格就如此冷峻倨傲,但你觉得他看起来不太像是个容易沟通的人。
当然,并不只你自己会留意到他,你身后也有人窃窃私语。
“李都护怎么来长安了他不是镇守永安”
“据说冬临时江东枯水,因而襄樊战势稍缓,关将军黄将军也返回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