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,他一把推开时有黑屑一样的东西窸窸窣窣地掉下来,司锦赶紧掸掉。
洁癖如卫修珩,他这次竟然没嫌弃脏,而是直直地踏了进去。
殿门内乃是一口方井,井旁十余米处有座土堆,瞧不分明。
卫修珩从袖中掏出蜡烛,递至她面前,司锦心领神会,眼风望过,蜡烛即燃。
“多谢。”他道,然后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叠黄纸,放在火苗上过了一遍再洒在土堆前。她好像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,自觉站在几步开外,默不作声地跟看变戏法一样看他又变出素酒糕点和鲜花,依次摆好。
卫修珩一边把它们摆放弃整,一边道:“每次回来时,我就要来祭扫。那时不会火术,只得用两片石子相磨出火花,如今有你在,不必像以前那样费时了。”
司锦也觉得自己这个技能很有用,她想着这土包多半是他生母的,特殊场合照顾他一下吧,开口道:“如果要帮忙,随时叫我。”
他深深看了她一眼,低低说了声:“好。”
他应是有芥子空间的,否则一下子变不出这么多物什来。转瞬间黄白相间的纸钱飞洒于坟前,燎成一片。
与其说妖君殿寂静冷清,不如说它死气沉沉,几十多万平方的地皮就住他们四人,一眼望去全是空屋,影影幢幢。偶来的风吹得白灯笼上下翻飞,隔着宫墙亦有光透过来,如同梦魇。
卫修珩蹲着洒纸钱,眉目沉静,不顾身后衣摆拖地,单膝跪下说道:“母亲,因为伏怜,我来迟了……我来看您。”
对待伏怜逢场作戏直呼其名,对待生母才用敬语,他凝视着纸钱燃烧,久久不语。
妖族寿限长,各项机能也强,按理来说很难早亡,但他生母福分浅薄,竟是早早去了。司锦曾也怀疑,光是一个头胎就能要了她的命?
可这不是她个外人能置喙的,她所能做的便是站在远处看卫修珩祭扫亡母,妖君殿各宫萧条冷落,坟包所在的小院虽然地处偏僻,但烧着纸钱符表的火光旺盛非常,吞噬着可燃的一切,孝子在前,居然还有丝温馨的味道。
“我想起来,我该着白衣。”卫修珩突然皱眉,两手揪起大红的衣裳,纠结一阵,抬头向司锦,“过来。”
蹲在台阶上玩头发的司锦被叫到,怎么也想不出他祭拜跟她有哪门子关系,莫不是要她帮忙了。她拍拍屁股站起来:“怎么了?”
她慢吞吞地走过去,他挪了一个身位让给她,恰在其母坟包前,两身烈焰般的红映照出来的光与火光难分彼此,他半蹲道:“母亲,这是我的同伴,我们为了演戏给伏怜看就穿成这样......”
司锦原以为他会表示歉意,表示自己穿成这样不是有意的,谁知他说道:“您看这么穿好不好看?”
或许亡者自有一套处事规则,他此言问出,蜡烛上火苗跳动两下,随即又归于平稳。她看不出其中门道,卫修珩却笑着点头:“好,那就好。”
他罕见地没有假笑,一丝假笑的成分也无,真诚得很。
司锦两手团在身前,神情肃穆,她明白什么场合做什么事,不必要的话和动作一句也不说不做。
就在她认为祭扫差不多会在火堆燃尽后结束时,夜幕中飞来一只通体漆黑的鸟,细看正是鹘鸠,鸟足上绑着纸条,栖在她肩头歪着头瞅她。
妖界玄门已经关闭,看来暗阁在妖界也有地下暗桩,连鸟儿都飞来了。
鹘鸠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,它离她耳朵最近,司锦捂了捂耳朵,偷偷地去瞄卫修珩。
“别看我,想拆就拆。”他后脑勺上仿佛长了只眼睛,头也不回地拿了支在方井上的木棍,捅捅纸钱堆,把没烧到的纸捅进去,说道,“又一笔新生意,你大展身手赚钱的好时机。”
这次赏金几何呢?她拆开细看,开了灵视的视野也仍旧昏暗,她凑近火光定睛瞧,上面赫然写着——一千两。
司锦倒吸一口冷气,她见到这种巨款的机会实在少,而且欠他的钱,貌似能一下子还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