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修珩敢肯定,司锦是他见过的最难缠的女性。
到达叶家庄时夕阳尚在,他铁青着脸被司锦扶下剑,她似有心虚,小声道:“我下次开慢点……”
他打开她的手:“我自己走。”
好好好,恼到他了,卫修珩虚弱得半点疯性都不见,他缓了会,脑中才清明。
司锦堆笑,不顾他冷冷的眼神,扶着他的胳膊往叶家庄的方向走,哄道:“卫老板,你才是我唯一的老板。我这不是怕时间不够嘛,三百两呢。”
她眨巴眨巴眼睛,笑意柔柔:“我错了,我不拿你开玩笑了。”见他不应,她又竖起四指,“我发誓!”
“……得了吧。”卫修珩很好哄,可他还是抿着唇,被她牵着走。
如此傻的人,她在外不会被其他人骗么?他没想到一个爆炸符就能吓住她,说不清这人是胆大还是胆小。
说她胆大,她在大街上与人打斗,还愿意与他种子母蛊,说她胆小,她连爆炸符都怕。
卫修珩完全没意识到这俩不是一个量级的,眼看着叶家庄愈来愈近,他停下,把司锦拉了回来,说道:“有血的味道。”
蛇族嗅觉灵敏,能闻到许多人类闻不到的东西。她听他如此讲,驻足远望,却瞧不出哪里特别,转过头:“我现在与你共享寿限了,不怕。”
子母蛊的好处凸显出来了,她莽得多离谱都威胁不到性命,这还不得狠狠地莽?
“是啊,你只为了赚那三百银。”他若有所思,将她的话术全部学去,“司锦,你究竟穷成什么样子了?”
她早改口了,可他尚是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,陌生感一下子激得她打了个寒战。
司锦不否认自己穷,而且暗阁的银子大抵也不是那么好挣的,但她人穷志不短,有赚钱的路径就该放手去做。
“好穷好穷,漂亮裙子都不舍得买。”她佯装抽泣,“这年头钱太难赚了。”
卫修珩表情复杂,一言难尽,他忍着没拆穿她把钱都花在吃饭上了。
叶家庄外观古朴,有居民在外头的小河旁洗衣,司锦立刻想起了南涡村,返璞归真的生活深得她心,便先入为主地以为叶家庄也是个安逸祥和的小村镇了。
卫修珩一袭红衣分外引人注目,已有人将目光遥遥投来,他淡定地与之对视,同时问司锦:“倘若有人问起,我们该以何种理由应对?”
司锦提着裙子漫步在田埂上,想当然地说道:“就说我们是朋友,来这里逛逛的。”
“朋友。”他品味着这两个字,直接否定,“不成,惹人遐想。还是说兄妹吧,亲情所在,各处都方便有个照应。”
她思忖着兄妹不是更假吗?她盯着卫修珩的脸看,他俩长得也不像啊。
“不成不成,我没有你这种哥哥。”她连连摆手,“要么你叫司锦锦,或者叫司大锦,这才像一家人。”
卫修珩冷嗤一声,只为了反驳她而反驳:“我要跟你像一家人干嘛?这样吧,你就是我表妹……”
跟他争论来争论去永远没个结果,司锦不欲再烦,赶紧同意,免得吵起来。
一进叶家庄的门,里头的人不约而同地向他们行注目礼,扫地的停下了手中的扫把,擀面的停下了手中的杖,衬得他们像未经允许便登门的不速之客,场面颇有些诡谲。
有人打破了寂静:“二位是……”
卫修珩不知从哪掏出一册图画,给他们看上头斗大的叶家庄三字,不急不缓道:“听闻贵地盛产糍粑,小表妹爱吃,央着我要一起来。”
居民愣了愣,旋即发出怪笑:“来得好啊,表兄妹的,多玩几天罢。”
一男一女,一高一矮,一红一绿,正值青春年少,哪哪都新鲜。
司锦边假意羞赧地躲在他后面,边拧了把他的胳膊肉:叫你占我便宜!
卫修珩不为所动,当自己是表哥带表妹游玩一般,真的逛起来了。司锦只好拉着他,两侧居民若有若无的目光屡屡令她分心。
虽说这是暗阁发来的悬赏,但上面除了地名以外一样也无。她咋晓得叶家庄到底发生了什么奇事才有悬赏令的诞生。
“专心一点。”卫修珩说道,“你心不在焉,一瞧便不是单纯的游玩。”
司锦努力让自己适应他给她的新身份,眼睛滴溜溜转着,像要干什么坏事了,娇声道:“表哥,我饿了。”
为单纯的游玩增砖添瓦,扮演贪吃的小表妹她能演得比谁都像。
本以为卫修珩会说那就找间馆子吧,没想他却瞥了她一眼,欲言又止欲止又言:“……不要说这种话。”容易教人误会。
司锦忘了他是禁不起逗的蛇,也想不到他会曲解成别的意思,只觉得他身上冰冰凉凉很舒服,说道:“可我们总得歇下来呀……啊!”
小孩举着风车追逐嬉闹,没注意看路,扑了她一个满怀。孩子硬邦邦的脑袋撞上来,好似撞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