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心里却装着别的东西。
需要她全神贯注的事情相当多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紧绷着的弦始终松懈不了。
关关难过关关过……她如是想。
雪见画完妆,又照了许久镜子,才开始编发。她们花娘格外注重仪容仪表,这勤奋的劲头是司锦怎么也做不到的。
她能做到日复一日认真以对的唯有修炼,剑技已是她浑身的长处所在。因为暗阁投来的价值三百两的悬赏,她特地找铁匠制了一把精剑,就等着一击赢得赏金后直接回本。
司锦望了望墙上的挂历,是日子去铺子拿她的新宝贝了。
她俩都有事要忙,雪见忙着跳舞,司锦忙着习剑,离期限结束还余最后十日,也不知够不够拿下这悬赏。
她定的铺子离挚月楼稍远,步行到达后微微出了一层薄汗,铁匠铺传来叮叮叮的敲打声,热气隔着几米远都能扑到脸上。
“我的剑好了没?”司锦一手扇着风,一手叉腰问道。
浑身大汗的铁匠擦掉汗,认出她是前几日铸剑的小娘子,忙道:“差最后一步工序了,等等就好!”
热风扑面,司锦快融化了,铺子里随即传说锐利的磨剑声,扎得她耳膜发麻。
铁匠磨剑还要好一会儿,司锦拖了张杌子坐在店门口,百无聊赖地数路过的行人有几个。
眼皮昏沉,看路人出把戏跟数羊似的,很是催眠,她堵住耳朵,止了入耳的磨剑声。
灵海的业火少见的安静,正好铁匠磨剑还需时间,她闭着眼,探去灵识观察灵海。但见业火烧得稳定柔和,不似从前那般不受控制,她放下心,顺带便瞧了瞧寄居于灵海的怨念白烟。
怪的是她寻了大半圈都未找到那团烟,它不会被业火烧得蒸发了吧?
她摸不着头脑,一道干巴巴的声音在脑中响起:“我在这。”
司锦困意全无,原身诈尸了!
原身“司锦”借用她的躯体与她沟通,她眼前浮现出文字:我被你的火烧干了,只能待在这里。
它停顿一下,接着打字:你……随意,你当我不存在便是。
司锦眉头抽搐,原身诈尸进她意识里了,那她用她的身体干了这么多奇怪的事,她岂不是也知道了。
算了,原身诈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司锦早习惯了,她趴在肘弯里,自言自语道:“我用你的身体干这些事,你生气吗?”
夺舍了她的这个小娘子人菜瘾大,热衷取悦自己,晚上自我安慰。但有何可生气的呢,没有她替她重活,“司锦”这身子早腐烂成绿毛尸了。
它打字:……无所谓,不过于伤风败俗即可。
司锦所做之事,在她看来皆是离经叛道之举。可她已经亡故,尸体就该有尸体的样子,这位夺舍她的后辈亦是倒霉人,她不能拿自己的标准要求她。
它又打字:我仿佛无法入轮回,许是有不知晓的未尽之约。你也不必把我当累赘,事已至此,等找到了解脱之法我自会离开。
打完这一句话,它不再出声。
怪怪的,司锦说不清它是老古板还是佛系了。明明她跟原身长相一模一样,性格怎就截然不同?
她试着再叫它,它却怎么也不肯出来了。
没有原身说话,她继续撑着脑袋,决定等它下次诈尸,她一定让它亲自讲讲自己的过去,讲讲究竟是何种环境才造就了它如此别扭的性子。
铁匠铺磨剑声不绝,司锦打了个哈欠,眼睛流出些许泪水,迷蒙间一枚樱花花瓣飘上她的鼻尖,痒痒的。她抓住花瓣,用力睁眼闭眼,再抹掉流出的泪水。
铁匠磨剑磨得没完没了,她把玩起花瓣来。白中透粉的花瓣很薄,像一块冰片,现时竟也到开樱花的季节了。
司锦抬起头,四下察看有无开了一树粉花的樱花树,却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熟悉的人,一拢红衣,金线回纹,似是静候多时,四目相接,她犹如过电。
樱花被风卷来,遮挡了视线。
她举起手使劲招呼,极快地辨别出他,扬声道:“卫修珩!”
他衣柜里有多少衣服啊,回回见他,回回穿得都不一样。
卫修珩缓缓走来,噙着淡淡笑意,金色的暗纹在不同角度下不断变幻着形状。他拎着一只藤编的小笼子,走至她面前,朝着坐在杌子上仰头看他的司锦伸出一手,说道:“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