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铁线的重质鸟笼将他的指节勒得发白,说道:“刚开张时,没有立稳脚跟,我最怕的便是你这种客人。而现在根基坚固了,反而欢迎起像你这样的。”
司锦缩缩脖子,被他讲得有些害臊,但想不通他的话,问道:“为什么欢迎?”
不管是做哪行生意的,都想让闹事客人滚得远远的吧?
王允奚叹道:“某两家公子为了某一花娘大打出手,这不够吸引人么?”
司锦挠头,他说的也对哈,负面新闻也是新闻,逛花楼的又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居多,有些人就爱凑热闹,所以只有等到根基稳定了才欢迎他们。
势单力薄的时期发生这类事,斗不过他们,人家便拿老板开刀,早把你地皮掀了。
但王允奚方今家大业大,纵然他开花楼,规模也超出一般花楼,经营的年数又长,在老客之间自成口碑,不畏几条不轻不痒的恶评抹黑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司锦恍然大悟,“这么多弯弯绕绕,我竟是从未深想过,还想着你运营花楼,以前到现在大约皆是同一番模样呢。”
“怎么可能呢,但凡是个人,就不得不给自己谋前程,给自己谋前程,就不得不脱一层皮。”他谈笑自如,“若非如此,怎会有苦心经营,费劲心机这些词呢。”
或许大家的感受都是一样的,可司锦老感觉他意有所指,像在提醒她什么,但她又不好明着问,只得揣着糊涂自己消化。
他晓得她想进暗阁,也将城中的各处暗桩传信传她了,不过她忙着修炼突破瓶颈,忘了还有这回事。
真是的……一个困境就能把她折腾得不行,司锦再度意识到自己能力不足。
拐过花桥,临近挚月楼,王允奚止了脚步,说道:“不论你是家妹的好友,还是楼里的账工……无论如何,我都想见识到你达成所愿的那一天。”
司锦,你的愿望会是什么呢?
他避嫌,不跟她同路了,正好她要快些回去洗衣服,甜芋汤里有杨梅汁,恐怕很难洗。
王允奚注重各种繁文缛节,司锦表示理解,毕竟这个世界不像现代开放。
她直奔进屋,锁上门,解开系带,把带有汤渍的外衣放进木盆,更衣前掏出所有身上携带的物件。手摸到玉简时她咦了声,她上个礼拜用玉简打了两千文还款进去,全是加班所得,用过那次过后竟然便一直放在口袋里未拿出来。
司锦拉开床头抽屉,手中玉简突然咔嚓碎裂,半段玉简骨碌碌滚到抽屉里,另半截还卡在她虎口处,骇得她不知如何是好,将二者拼在一起,也无法恢复原样,看样子已经不能用了。
在茶馆外使得的那波法力,似乎恰恰把它震裂了,直到拿它出来才真正碎成两半。她头疼,没了玉简还怎么分期还款?
它坏了,跟债主取得联系的唯一渠道也没了。司锦忽而觉得卫修珩不严谨,这玉简如此易碎便罢了,他还不多给她两个。
也不管玉简此刻能使不能使,她合好它,编辑完文字朝上面的孔中发去:“你给我的玉简坏了,不是我故意的。”
她对着碎裂玉简发了会呆,寻思着他多半收不到消息,语气随意了很多,放纵着发了一大串:“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?坏掉了,卫小公子你想想办法否则你钱没了。”
手一松开,破碎玉简一分为二,分明就没用了嘛。
“什么质量。”司锦嘟哝,然后翻出一个布袋装好碎片,放在床下。
浣衣房还没到开门的点,她且用冷水先把脏衣泡着,她越看这件素麻衫越觉得碍眼,就因为她装束廉价了些,所以有人觉得她是个能随便捏的穷苦软柿子?
敢情还得靠衣装。一室安静中她突然又想起王允奚的话,谋前程就要脱一层皮什么的,这不是必然的事儿嘛,为了不死在风刃重重的厉风崖里,她愣是咬牙坚持到了现在。
她翻了个身,盘腿坐直,屏气感知丹田处的火性灵息,它燃得旺盛,连带着小腹都是暖烘烘的。
不穿衣服尚可,穿多了便嫌热,如今犹在春寒,她却换上了初夏的衣衫。不光是炼化清阳经,快点找到一个能够压制它热度的法子也尤为重要。
挚月楼气氛轻松,但她不甘心停留在此,她还想把曾经欺过她的人全报复一遍,将遭受过的痛苦尽数奉还。
被业火映照得晃眼的灵海,不知不觉间多出晶莹的一点,像是水滴,却蒸发不了,缓缓漂浮着,连沉浸修炼的司锦本人都未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