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锦请王瑜拿着衣裳去问问驿站伙计,她应下,后又道:“你们二人也随我来吧,那口井得让你们见见。”
头皮在地上滚动,卫修珩拿着司锦给他的树枝玩起来了,他用两根树枝并作筷子,把那块带毛的肉夹住举起来:“这个怎么处置?”
王瑜大皱眉头,她嗓子里呕不出来的东西终于呕出来了,一道彩虹样的呕吐物自她嘴里倾泻而出。
“没袋子装,要不放在原地?”司锦若有所思,“应当没人高兴动它。”
卫修珩会心一笑,碰上这晦气玩意没人愿意动来动去,倘使它不见了,便能说明此事前后都是有人故意所为。
刚呕完的王瑜一抬头就看见他俩对着人体组织有说有笑,鸡皮疙瘩快冒到下巴了。
“你,你这么拿着,就不觉得恶心吗?”她再度捂住嘴,侧过身,“太恶心了,我多看一眼都不行!”
被她这么说,卫修珩笑意消失不见:“你说什么?”
握着树枝筷子的手一松,头皮落地溅起血,王瑜裙角染上几滴血,眼看吵架的氛围即将酿造而成,司锦赶紧圆场:“卫公子不拘小节,故而不在意这些。王姐姐,带我们去瞧瞧井吧,早些查明真相,才能还死者公道。”
王瑜哼了一声,她也是不肯吃亏的主,要不是小锦妹妹调停,她还想拿他的话反问他。
她撂下句“别跟丢了”,便提着长明烛台在前带路,司锦见状跟上,还不忘催卫修珩:“卫公子,该走了。”
卫修珩听话地与她并肩,哪还见面对王瑜时的戾气?她心下奇怪,悄悄问他:“你不喜欢王姐姐?”
他直言不讳道:“是的。”
“她惹你了?”
饱受业火折磨的女孩子不自觉地靠近他的寒躯,他拉开了些距离,断绝她的盘根问底:“天性不合。”
宛如冰袋的卫修珩主动远离她,司锦为自己的无礼行为懊恼不已,怕热贪凉的本性难驯,她得打自己几下才能记住社交的教训。
厉风崖也冷,她困在厉风崖时为什么不觉得舒服?这问题她思索过好几遍,风刃的温度接近三九寒天的冰霜,打在皮肤上只觉得刺痛,他的冷是沁润型的冷,跟他贴贴特别舒服。
但她不能当女流氓,不能随便贴贴。
四下只余三人的脚步声回荡,行置后院,嘈杂声渐起,还没看见人,王瑜便高声喊道:“捕头到了没?”
她声音穿透力极强,旋即就有个胖呼呼的掌柜穿过院子,前来道:“南大镇衙门没人,全去镇长家喝喜酒了!”
为公为民的衙门不上班,改去吃席了,连人人都拨不过来,司锦哪遇到过这种荒唐事情?
她路见不平,刚想出言,就被卫修珩拉住,握在腕子上的力道很重,他暗暗摇头,示意她不要多话。
司锦不明所以,但还是照做了。
在南涡村时,她听闻过每个市镇官府耳目众多,但没想到连说几句都做不到,她闭了闭眼平心静气,等他们聊下去。
随心所欲的公家做出来的事在这个世界里貌似格外司空见惯,王瑜摊手道:“哦,那也没办法。”
一向正义感满满的王瑜都不拿它当回事,而是切换话题,抖出司锦捡来的衣服:“眼熟不?”
雨停了,月亮重拾回天色的主角,月光照射下,青衣上的土灰一览无余,抽丝抽得离谱,整一片都是毛毛躁躁的。
“咦,什么烂衣服?”胖掌柜眯着眼睛,“这是客人的吧,我们可没这颜色的工服。”
不是驿站的,便是入住客人的了,破衣服脏得很,过会子就把这扔在柜台,哪个邋遢人爱领就谁来领吧。
“这样啊。”王瑜将衣服团成一小团捏在手里,背手继续问道:“剩下半截人找着没?”
肥头大耳的胖掌柜叹了口气,眉间川字纹在脸油映衬下更深,他抹抹脸道:“拖进井里后便没了踪影,要找,只能下井了。”
井口在五米远处,拉着一圈封条,井沿有长条状的血迹,因雨水的缘故洇成了淡淡的红褐色,司锦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察看,卫修珩紧随其后。
“哎,你们别乱看啊。”胖掌柜行动缓慢,拦不住他们,每走一步都是多层肥肉的碰撞,“要是再死人了怎么办?”
王瑜也担心,道:“是呀小锦妹妹,你离远些,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。”
那是一口枯井,瞧着不深,具体情况如何得亲自下井了才知道。
司锦连声应好,可目光却没挪开,她犹记得孙婆讲过井中妖鬼的故事,大致是黑夜时打水莫要伸长脑袋看井里,你一看,若是看到里面的脏东西就会患上心病,霉运缠身。
有点像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,她摸摸鼻子,结合着凭空掉头皮的事例,此命案与怪力乱神有关也说不定。
“王姑娘,借借你的烛台……”她甫一转身就见卫修珩在一旁,他此刻发梢已晾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