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春光灿烂
“妙哉!”
心中的激奋之情难以自抑,禾光听到消息的一刻高声喝彩:“再探,敌军将领在何位置,找到后速速来报!”
斥候得令,快步跑下去。
城墙内外皆是战火四起,城墙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则企图上来。城墙之上,禾光等人落脚的地方,成了最为宽阔的一处空地。
将领的人头最值钱,这些攀爬着企图上来的匈奴人都是冲着禾光等人的项上人头而来。
禾光扫过这些赤红着眼睛,落在不远处歪斜的旗子,上面洋洋洒洒刺着个“旭”字。
相较于无处落脚的城楼下,上面就显得宽敞许多。城楼严防死守,无人能上来,能上来的基本成了尸体。火把四散在地上,冒着黑烟的火蛇将要燃上那旗子。
她大跨步走过去,握住摇摇欲坠的旗杆,回头朗声喊:“传我命令!全力击敌,务必将他们困在此处!”
传令官得令,飞快跑向另一个传令官。
禾光握紧那杆大旗,用力往回板。但那杆旗帜实在太高太重了,她咬紧牙关也难稳定住身形,裴毅及时伸手撑住往一边倒的旗杆。
旗杆重重落地,卡在木桩与石缝之间,禾光调整呼吸的空隙看了一眼裴毅。
他也看向她。
禾光的心便安定下来。
她转头看那一片片的人影,扶着旗杆站上城头,夜风猎猎她的头发与衣裳随着旗帜飞舞:“旭日的儿郎们!不要怕!杀——”
她的灵魂在叫嚣,血脉在沸腾。激动的情绪下,实在说不出华丽的辞藻。扯着嗓子喊出最后一声,禾光踩着城墙跃起,跳到下面的楼梯扶手上。
楼梯上浪潮般扑上来的人将整个阶梯覆盖住。
禾光落下,便如水面上激起一阵浪花。一圈的手一圈的刀都往她踩着栏杆的腿脚招呼,她长枪在手,向下扎最近一人的肩膀,将其钉跪在地上。禾光双手抓住长枪尾,将整个身体的重量挂着长枪上,撑着长枪将自己弹射到到城楼楼梯一侧的下面。
楼梯侧面的空地,比站满了人的楼梯宽阔许多。
楼下守卫的士卒正与匈奴人厮杀,她落地将两个联手绞杀旭日士卒的匈奴人一枪来了个对穿。
回首望去,城门处人满为患。就是最热闹的上元灯节,也没见城门能有这么多人,便说矮小一些的人,怕是能被人夹着抬起来往前挤。
在两万人企图进入的情况下,岳元城的城门实在太小了。
城楼上保护她的亲卫兵也跳了下来,紧跟在她身后。
“退!”
禾光大喊一声,往岳元城深处跑去。
城门处,匈奴的车骑上,一位将领模样的人坐在两人抬起的肩头,观察到此处的状况。他只看见站在高处的禾光喊了一句话忽然跳下来,招呼人往城里跑。他从两人抬起的肩膀上跳下来,落到车上,用匈奴语吩咐一声。
战场之中生与死都在一瞬间,每个人的情绪都被无限放大,他说话的唾沫星子喷出来,喊的是:“快追,旭日的公主要跑了!”
郝成才拼命跑,拼命跑,气管像拉风箱一样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。他们这支队伍已经跑散了,城内一排排楼屋四通八达,匈奴人的数量比他们想想的还要多,他们往前跑,一边的小道里忽然窜出一队人。
经过几次的打斗之后,郝成才带领的人死了大半,剩下来的人在四处逃窜中被冲散了,也可能是被杀了。
现在,这一条路上,只剩下他一个人。一大群匈奴人紧跟其后,他们的体力惊人,追着他还能与身边的人用匈奴语说话。
在西北驻守多年,他能听懂匈奴人的语音,他们喊的是站住,说的是他的人头能换不少赏钱,还能升官阶。
郝成才豁出了命在跑,喉咙里呛了血腥味也在跑。
忽然背后一凉,那一瞬间他没感觉到疼,就是凉,如同冬天被窝里一个冰冷的铁坨子刺入他骨头缝里。接着才是疼,巨大的疼痛感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,面朝下扑倒在地上。
弯刀朝脖子砍来,死去的一瞬间他忽然明白。不是匈奴人跑的快,是他太慢了,若平日没那么疏懒,勤练功,他兴许能活下来。
禾光靠在一处门户下面,身体紧贴门边的石墙上,以免衣角露出来被人发现。仅仅一墙之隔的岔路那边,一群匈奴士兵疾驰而过。
等了好一会,确定没动静了。
她才松弛下来,尝试推了一下那扇门。推不动,门在里面闩住了。
她靠在墙上,滑到石狮子上半坐着。裴毅在另一边的石狮子上坐下,咬布条的一头与另一只手配合,将右手虎口处崩裂的伤口缠起来。
禾光的紧绷的肩膀塌下来,换了一只手握住长枪,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因为肌肉疲劳和紧张控制不住的颤抖。
她将手放在膝盖上,稍作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