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春光灿烂
城东已经人满为患,将城门堵的寸步难行,越往前人越少。靠近城西头的部分寂静如死城,只能听见前方传来打杀声。
抬头就能看见城头的火光。
禾光抬起手,示意停步,紧跟她身后的车骑鸣金一声。
千人的队伍均拉马停步,马蹄声消失,空寂黑夜里不远处的厮杀清晰可闻。城西边的火光照红了半片天空,相信两百里外的西岳城也能看见这里的光。禾光下令灭掉手中的火把。
她回首看向后方,越过此起彼伏的屋脊望向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:“拉运桐油、火药的车骑什么时候能到?”
“预计半个时辰。”身旁一人说。
禾光颔首,收回目光看向排列整齐的骑兵,提高声音喊:“甲字一号旅队、二号旅队、三号旅队,下马随我上城楼,其余人城门内列队待命!”
禾光下马时见裴毅也随她的动作下了马,她未开口,裴毅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:“师帅比我更了解他的军队,我留在此处无益。”
禾光便不再多说,手提红缨长枪领人冲上城楼。
城楼便是建立在城墙之上的四角高楼,大城东西南北各一楼,小一些的城一座楼也是有的。
面向西方的城楼已经乱做一团,轰炸声震裂耳膜,一声声炮火撼动着古老的城墙。抢救伤兵或是运送物资的兵卒与时间赛跑,见到禾光的支援都没时间通报。
这里的伤兵多的可以用源源不断来形容,有的已经垂危,捂着自己的肚子不让内脏流出来,有的失去的手或者腿,这些是还能救一救的,有人将他们运到后方救治。还有的靠在墙边,捂着致命的伤只能等死。
这些血淋淋的人走马灯似的在禾光眼前闪过,越过他们,禾光来到城楼上,她没察觉血与硝烟已经她银白的战甲染上的脏污。
这是她第一次亲临前线,战争带来的伤亡让她觉得难以置信,炮击声震撼着她的精神。走完最后一台阶梯,土黄色的城楼上已经厮杀起来,他们的打斗毫无技巧,全靠蛮力与队友取胜。一个人刚举起刀,后面或许就来了另外一个人先将他捅穿,抑或是几个人摁住一个人将其丢下城墙……
火药燃烧后的味道刺激的她的鼻子又痒又酸,禾光呆愣着看眼前犹如地狱般的景象,一时无法迈动脚步。
裴毅跟过来,拉起她的手,无视所有带着她疾步朝前走去。有弯刀砍过来,他出剑更快将人的脾脏捅穿,炮弹从二人身下的城墙上炸开,带这火的的箭矢擦过两人身边,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,最终跑了起来。
裴毅带她到奄奄一息之人面前,他身上所穿甲胄与旁人不同,是师帅才有的制式,他虽然满面血色模糊,也可见起模样方正。
禾光愣神间裴毅举剑砍走一个扑上来的匈奴人,她一下子惊醒过来,炮声厮杀声重回耳廓。肌肉快过脑子,抬手挡住一根射向裴毅面部的银针。
细小的银针稳稳撞上手腕上的护腕,悄无声息落在地上。
同时,那口中吐针的匈奴人被裴毅一剑割喉。
收势的两人齐齐往那瘫躺在地上的师帅身旁去,他身上插了一支羽箭,正中前胸。躺在地上已经是有气出没气进了。
禾光半跪在他面前,掏出腰上系着的金牌,袒露自己的身份:“还有什么话要我帮你交代。”
他只看了一眼,也不知看清没有,便望向禾光,嘴唇翕动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。
禾光欲上前,被裴毅伸手拦住,俯耳到那人面前。
只说了一句话他一口气没提上来死过去了,手中的东西也掉下来,是一块血书,中间包着一对小小的银镯子。
二人对视一眼,禾光将东西收到怀里:“回去后我会转交给你的家人。”
因为禾光等人的到来,城楼上的战局有所好转。他们很快将爬上城楼的匈奴人全数歼灭,但城楼上攀附住的铁锁难以除尽。
匈奴人悍不畏死的攀爬着直挺挺的高墙,犹如浪潮一般扑上来。
“拿热油来!”禾光砍断一只刚刚摸上城墙的手,对身后的人吼。
城外的匈奴人抱着一根巨大的树桩,喊着号子往城门上撞,一声声沉闷的声响犹如催命符。
“没有了!”
禾光不得不提高声音:“火药呢?!”
“早就没有了!”
身后是驻守二道丈的卒长,脸上被火药呲掉了一层薄皮,面孔又黑又红,这会儿亲爹在这儿要认不出他。他搬着一块石砖砸下去,答完又往下面跑去搬石砖。
禾光回头一把拉住他:“让人去房子里找油!”
那又黑又红的卒长呆了一瞬,瞪圆了眼睛,一把甩开禾光的手,惊恐之下用家乡土话喊出来:“不去!”
砍了一个又要上来的匈奴人,禾光拉了一个西岳城带来的骑兵,顶上此处,她往裴毅那边去。
“一个个打太慢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