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再难踏出一步。
默默的转身,他跟随上了不息人流。
他沉默无言的走着!想着临走前在府上留下的那封信。
信上让父亲尽快变卖家产,趁机逃走。
他在临走时已将后路一切都安排好。
如今,却在终点时,踟蹰不前。
最后选择掉头。
他想,不见就不见吧,抗旨就抗旨吧。
天大的罪落下来,他也不想扛了。
二十几年的人生里,一直戴着枷锁,也是时候将枷锁扯断了。
他身影在茫茫夜色里,很落寞。
直到一道小小身影,闯入画卷,强行撕破落寞之感,将他带回人间。
“哥。”阿九这样叫他。
他看了一眼阿九的鸡窝头,轻轻嗯了一声。
扯断了之前的枷锁,总要迎来新生吧。
……
……
李世兴手抚摸着面前的黑色马车,在月色下,马车散发出浓浓的墨华光彩,隐隐有轻辉流动。
他由衷感慨:“果然是汴京来的好东西,本来以为上面全是用细细金线织成的盘龙纹就很奢侈,结果竟然镶嵌了不少墨玉。”
小郡主端着甜汤在一旁看,觉得这盘龙纹看着有些熟悉,凑近了些看,登时脸色大变。
像是不信邪一般,她将甜汤放到李世兴手里,又掀开马车车帘,在里面到处摸,最后摸出来一个盘龙玉佩。
玉佩落入手里,十分温润,触手生暖,小郡主的脸色却严峻,将那玉佩递给李世兴看,声音微颤,“这玉佩是圣人所有之物。”
李世兴将玉佩捏在手里,听到这话,吓得差点摔在地上,小心翼翼的握住玉佩,再凑近了些看,微微好奇。
“你且看那盘金龙是几爪?”
李世兴细细一数,脸色一变,“五爪金龙。”
五爪金龙,尊贵非凡。
当今天下也只有天子能用此等图案。
其他人用,都是逾矩。
再捏着这玉佩,李世兴只觉得烫手的很。
他说话都有些结巴:“所以今夜我遇到的那人乃是当今天子?”
小郡主脸色凝重,“想来应该没错,只有天子敢用五爪金龙,在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人敢用五爪金龙玉佩。”
李世兴捏着眉心,叫苦不迭,“所以陛下来了我们这个小县城微服私访,结果还被神明大人给丢回了汴京!”
“这下可把人得罪大了。”李世兴忧心忡忡,“若是皇帝趁着这个时间点前来攻打丰平县,岂不是十拿九稳。”
小群主摇了摇头,“关心则乱,如今朝廷兵力十分欠缺,不可能会因为陛下一己私欲就派兵攻打大宋领地。”
“何况你也并未做什么错事,天灾马上要到来,有没有证明你说错,也仅此一次而已。”
“想来陛下见识到神明大人威力,应该不会贸然出手,说不定此时恐慌的要紧,生怕神明大人找他算账。”
小郡主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顾临之心坎上,他不由点了点头。
那皇帝老儿微服私访,想来就是要找李世兴的麻烦。
他将人打回汴京,也未曾伤及对方性命,已算友善。
若是不依不饶,还想继续发难。
那由不得顾临之仿效荆轲刺秦,当一回名正言辞的刺客。
李世兴还是叹气:“如今这可怎么办,得罪了皇帝,虽说此等丑闻,他并不愿意张扬出去,可是皇帝随便找个由头,就能将我们给打发。”
他勉强笑笑:“好在如今,大舅哥与岳母大人都在丰平县,否则若是皇帝,以你家人性命要挟于我,我是真不知如何是好。”
小郡主也明白李世兴的担忧,轻轻抚摸着李世兴的手背,“是啊,如今真是局势越来越乱,我们可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。”
李世兴叹气,将小郡主揽入怀里,头放在她的颈窝,轻轻磨蹭,笑了笑道:“当务之急,是要将所有百姓都迁移出去,还有最后一批百姓,就能完成迁移了。”
顾临之微微皱眉,不知为何,他心里沉甸甸。
总觉得这最后一次迁移,不会那么顺利。
……
……
天子微服私访,本有一月之长。
不曾想,皇帝竟然半个月的时间都没到,就完成了微服私访。
第二天早朝,望着坐在龙椅上脸色黑沉的皇帝,诸位大臣心里直打鼓。
最怕的便是皇帝微服私访。
许多不曾上报的问题错漏,在微服私访中容易暴露出来。
偏偏皇帝路线,他们也不知道。
只好战战兢兢,将这些问题错漏尽可能的解决。
否则被皇帝抓到了小辫子。
被申饬,可就不好受了。
深夜回宫,赵顼冒着一团怒火,彻夜难眠,四更天又要爬起来上早朝。
那怨念简直深深。
而这些大臣每日上早朝,又像是在菜市场一般,叽叽喳喳,吵闹得很。
吵得他头疼欲裂,不由的脸色更难看。
这不,刚从钱塘江发水灾如何赠款一事,吵到天生异象,恐有大事发生。
钦天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