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的也是。”方宁打了个呵欠,望向窗外,对面楼层此时灯火透明,依稀可见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影。
她轻轻一笑:“我要休息了,你也早点睡。”
“嗯,晚安。”
……
……
大科学家给的药物效果相当不错,不愿意生孩子的女工,经过此番劫难,好在身体没有受到多大损害,只是虚弱了几天,慢慢养着,如今也恢复了力气。
至于阿水。
顾临之在前天半夜,看到梅娘自一间昏矮暗室,拖着一个麻布口袋缓步出来。
那麻布口袋底部还泅着很深的湿痕,碍于那是一个灰色麻布口袋,实在分不清是什么液体造成。
但从口袋大小看来,恰恰是一个女子大小。
顾临之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,他不忍再看,将视线投到它处,再过了两个小时,把视线落回来,就看到梅娘怀里捧着一个骨灰坛子,在往乱葬岗走。
看来阿水是死定了。
都被烧成骨灰了。
顾临之心里有点感慨,但对于奸细,还是对孕妇下手的奸细,他心里没有任何一点怜悯。
阿雪还是阿水的同伴,她都下得去如此狠手,已经不是残暴可以形容。
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也是正常。
要知道在宋朝,尸体入土为安才符合百姓价值观。
烧成骨灰,简直大逆不道。
在百姓观念里,被挫骨扬灰,下辈子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。
梅娘将骨灰坛子往乱葬岗一丢,陶瓷坛子一下四分五裂,里面的骨灰纷纷散开,被阴风裹着飘扬。
顾临之见着森森尸骨堆积间,梅娘面无表情,发丝飞扬,像暗夜的幽灵,鬼魅又神秘。
他有些好奇,此时此刻,见着那同样是奸细的阿水飞扬的骨灰,梅娘心里会想什么?
然而他没有读心术,猜不到梅娘的想法。
唯一能与他沟通的李世兴也不在,他只能将自己的所有好奇都按捺在心里。
他只是望着梅娘,那张漂亮的脸庞,脱去妖艳的妆容,竟有几分清丽出尘之感。
他觉得梅娘长得有些眼熟。
似乎曾经在哪见过?
细细的思索,将自己脑海里所有有可能的人都回想一遍。
画面闪过,忽然定格在了阿雪的身上。
他恍然一惊。
阿雪与梅娘,似乎有几分相似?
只是一个如红玫瑰妖艳夺目,一个如白玫瑰淡雅出尘。
第一眼见到她们两个,绝对不会往相似的地方想。
然而细细一想。
那双微微上翘的眼尾,薄薄抿着的嘴唇,以及如出一脉秀丽挺直的鼻子。
简直是一模一样。
这二人之间莫不是有些什么联系?
他心头惊疑不定。
那些骨灰纷纷扬扬,飞得很远,飘进山谷,殁于风中。
梅娘目光悠悠,伸出细长洁白的手指,轻轻一握,似乎想要把那飞扬的骨灰抓住。
然而那些骨灰却随着她的指尖逸出,没娘低声自嘲:“也算是随了你的愿。”
她想起在暗室内,濒临死亡的阿水求她了结自己的样子。
奄奄一息的阿水,浑身伤口流脓发臭,她发着高烧,脸色潮红,这一幕并不会让梅娘有一分一毫的心软。
她只默默的看着阿水,又狠狠的扎了一刀进去。
阿水就像一条死鱼,连痛都不叫,那双眼古井无波,干枯脱皮的嘴唇一张一合:“杀了我,求你。”
梅娘偏着头看她,“我可以杀你,但你告诉我,阿雪究竟是谁?”
阿水死鱼般的眼中蓦然射出一道光,她干裂的嘴唇,因为她的一张一合,流下鲜血,阿水气若游丝,“她?一个孤女罢了。”
“被送到村里,跟我一起训练,那时候她才五岁。”
阿水嗬嗬笑了:“我想起来了,阿雪跟我说她曾有个姐姐,只是走散了。”
“原来那个人是你啊。”
阿水望着梅娘的眼睛:“我竟是个瞎子,这么久都没看出来,你与她眼睛长得那般的像。”
梅娘攥着匕首的手指,蓦然发青,她咬着后槽牙,波澜不惊的脸庞上,终于出现了裂痕。
“那是我的小表妹,我世间唯一的亲人!”
阿水嗓子发出破落的声音,嗬嗬得,像是呼吸不过来,可她还是很嘲讽的看着梅娘。
“真是抱歉,居然杀了你的小表妹,那也请你杀了我吧,我死之后,把我的骨灰烧了扔进山里就行。”
梅娘望着她那一身发烂的伤口,眸光晦暗,她不再多言,寒芒闪过,利落的割断了阿水的脖子。
阿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,“谢,谢,你。”
梅娘把人带到一个空地,捡了许多木材,将阿水丢进去烧了。
大火升腾,如今时节,火焰照在人脸上,温度格外的高。
她却并不觉得这温度炙热,只是怔怔的望着那被火舌迅速吞噬的躯体,阿水的眼睛仍然睁着,一直望着她,嘴角勾起,像是在嘲笑。
“怎么就没认出来呢…妹妹…”
梅娘低下头,抚摸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