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兴说的一番话，完全超出众人想象。
阿旺等人还没发作，一老者猛地窜出，扑上来揪住李世兴衣领，枯木的老脸上满是愤怒和失望。
“虎妮儿也是村里的一份子！怎么不比那些解药重要！把我女儿还给我！”
这老者正是虎妮儿父亲，老父爱女心切哪里能忍得住李世兴说的一番话，想也没想就冲出来质问。
顾临之眉头锁起，“坏了，要坏事，他不该出来的。”
似乎没想到顾临之同李世兴一般薄凉，二狗蛋比老者情绪还激动，“那可是他的女儿！怎么药比得过自己女儿性命，顾老六你怎么也变了！”
顾临之把他按在椅子上，轻声道：“别激动，你先看着，他不是那样的人，我保证。”
二狗蛋情绪好不容易平静，闻言半信半疑再看。
村口处，双方对峙，正中间老者扭着李世兴衣领，泼皮得很。
两人正好形成一个缓冲带，隔开一言不发就开干的双方。
老者是庄稼人，就算岁数上来了手劲还是大。
因为太激动，被紧紧扭着衣领地李世兴有些呼吸不过来，脸色变得青紫。
就算这么难受，他也没有挣扎，
眼神里写满了平静。
声音是嘶哑的，钝钝的，像是生了锈的刀，仍然可以割的人很痛。
“不可能给药。”
“村里人的性命比虎妞的性命更重要。”
“把他们放走，以后村子的安全怎么办？”
老者颓然松手，枯木般的老脸皮使劲抽了几下，不甘心抵着舌尖，他愤怒的往李世兴脸上狠狠砸了几拳。
“那是我女儿，她是为了让你们这些男的不那么辛苦才主动提出要守夜的，你怎么忍心让她被这些人藏起来！”
“虎妮儿也是陪着你长大的朋友啊！”
他越说，李世兴的目光越冰冷，越不为所动。
几拳下来，他鼻子嘴里都出了血，他只是麻木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。
“想要药，就把我杀了吧。”
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二叔，听到这句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。
“你是唯一能跟神明大人沟通的神官，你要是死了，神明大人一定会被激怒，以后村子里可怎么办啊！”
一边是女儿，一边是整个村子。
难以选择。
老者跪坐在地上，又不死心朝着阿旺他们爬了过去，不住的磕头。
“各位官爷，求求你们放了我女儿吧，她真的是无辜的！”
“求求您了，我这辈子只有这一个亲人了！”
上了年纪，如自己父亲的老人家，在他面前磕头，阿旺看得心头一恸。
可在战场厮杀过，见过血的人心肠怎会轻易柔软。
“老叔，我们也想回家见我们的亲人，只要你们能把解药给我们，虎妮儿自然会回来。”
李世兴擦了一下嘴角的血，到现在他仍脊背挺直，冷声开口：“在村子里待的好好的，你们为什么会突然想离开？”
“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太守已经发现这边的情况。”
阿旺一时难以解释，目光漂浮不定，很难说出一个合理的说法。
“你说不出，那我帮你说。”
“我猜在我们村附近，应该已经有太守派来的人跟你们沟通了消息。”
“我不知对方派来的究竟是谁，但我想一个小小村子，应该犯不着太守本人亲自来，不过几千兵力应该是有的。”
“你们想回家，可以。”
清楚的看到对方在听到这句话时，眼底里一下亮起希望的光。
太明亮了。
可惜李世兴下一秒毫不犹豫的掐断了那簇光。
“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。”
冷然的目光毫不留情的扫过众人，李世兴嘴里吐出的是凉薄的话。
“暗处有敌人虎视眈眈，放你们回去，你们只会成为他们的助力，我不可能放虎归山。”
“就算你们把虎妮儿压到我面前，当着我的面杀了她，我也不可能交出解药。”
“一个村子的人，和一个女人的性命比起来，孰轻孰重，我还是明白的。”
这些天的观察，阿旺以为李世兴是一个虽然看上去冷漠但心肠柔软的人。
此时听到他说出这些冰冷的话，才明白对方格外理智，也格外的残忍。
“你就不怕我们这些人把你们围起来都给抓起来？”
阿旺情绪失控，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威胁。
“你大可以如此，神明大人不会看着你们随意屠戮我们，神明大人一定会在我们最危险的时候出现。”
二狗蛋凉凉的望着顾临之，“看不出来，你这个所谓的神明大人在他们眼里还挺有威望。”
顾临之搓搓鼻子，总感觉二狗蛋在阴阳怪气，但他没有证据。
“你先别急着骂我，这个叫李世兴的小人我很了解，不是绝情的人，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才会这样。”
二狗蛋眼神更凉了，像冰块一样的望着他，让开一点位置，“你自己听听那小人说的什么话。”
顾临之揉揉眉心，凑过去细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