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下雨了。
青年一直忙了很久,姜生看着他的电脑屏幕,大致也猜到了他的工作。
青年是一个文字编辑工作者,大义上,就是依靠给各类网站提供稿件为生的自由撰稿人,同时他好像还在写自己的小说。
譬如刚刚,青年就是在修改他文章中的一处纰漏。
不过他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境,导致在敲定文字的过程中,始终是断断续续的,还动不动就苦恼地抓两下头发。
幸好他的发量还算不错,不然恐怕要不了多久,他就得秃了。
值得一提的是,自从被姜生拍散过以后,青年脖子上的怨气似乎就变得安分了许多。
至少到目前为止,都没有再不受控制地涌动过了。
它好像是在忌惮姜生的存在,又好像是在积蓄着力量,等待一个全力反扑的时机。
然而,姜生可不想给它这个机会。
眼下自己既然已经占据了优势,那当然要乘胜追击,尽快找到同化怨气的办法。
可惜黑猫不能操控自己的怨气。
故而它也只能站在青年的背后,大约一米开外的地方,等待着两团黑雾在接触的过程中,将会发生的反应。
之前说过,一点五米,是姜生的怨气当前所能够延伸的极限。
站在这样的一个距离上,它就能在一定程度内把握住分寸。
只要双方一有失控的迹象,它便可以通过拉大间距的方式,来使得属于自己的怨气主动脱离交互。
甚至它还想借此,把青年体内的黑气,给分批次地引出体外。
于是,在青年修改文章的同时,姜生也自顾自地忙活着。
一会儿往前走,一会儿往后退,像极了一只怕生的野猫。
终于,在继续观察了近两个小时以后,它总算是发现了一些规律。
或者说,姜生额外发现了那些缠绕在自己身上的,黑气的一种行为逻辑。
怨气之间的确是会相互攻击的。
它们的一切行动,似乎都是为了壮大自身而存在的。
另外灵魂被怨气侵蚀的表现,大概就是厄运的到来。
那么,我是不是也在被怨气侵蚀呢。
姜生想着,却没有因此而远离青年。
只是任由自己身上的怨气,接着攻击对方体内的黑雾,并逐步扩张。
怨气相互吞噬的过程极其漫长,几乎可以用蚕食来形容。
姜生发现,自己先前应当是太过谨慎了。
它本身虽然对付不了怨气,但是与它共生的怨气体量之大,显然已经足以压制那一点,困守在青年脖子上的残渣了。
可这个过程表现得却尤为隐晦,所以姜生也是到现在才看出了一点端倪。
只见此刻,青年脖子上的黑雾收束聚拢着,就像是一小股陷入了重重包围的士兵一般。
困兽犹斗,却也回天乏术。
几乎每过十几分钟,就会有一丝黑气,被姜生的怨气从对方的躯体上撕扯下来,吞入“腹”中。
而那缕外来的黑气,则需要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,才能从姜生的周围分割出一丝怨气,去充当食粮。
这一来一回的差距,所造成的结果自然就是此消彼长之下,虚弱的愈加虚弱,庞大的愈加庞大。
不过这个进度,未免也太缓慢了一些。
照这样下去,姜生推测自己,起码还得在青年的身边待一个星期,才能将这缕怨气“吃干抹净”。
算了,待着就待着吧。
反正这人的情况,已经糟得不能再遭了,而我也没什么事情做,就当是混吃混喝好了。
懒散的黑猫这样想着,甚至直接跳上了近旁的窗台,趴在了一株盆栽的侧面。
一边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,和敲打在玻璃上的雨点,一边打起了哈欠。
键盘敲击的声音,混杂着细密的雨声,恍惚间竟然显得异常静谧与和谐。
如果忽视房间里不安的黑雾,如果坐在电脑前的青年不是满面愁容,这或许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。
可惜,世事总是不完美的,所以人总得学会妥协。
夏日,雨夜,黑猫。
小屋,盆栽,还有泛光的电脑屏幕。
有些事物终将离开,有些事物尚在等待,有些事物还未到来。
姜生倚靠在窗前,突然,感觉自己的心脏抽搐了一阵。
在青年身上的怨气又散去了一些,而在它的身上的怨气又膨胀了一些的时候。
但它却只是摇了摇尾巴,眯着眼睛默默地体会着,体会着身为一只猫的无忧无虑。
姜生是一个立场鲜明的家伙,它通常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。
然而,它偶尔也会多管闲事。
……
当它擦着眼睛转头看去的时候,青年已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,接通了枕边的电话。
从对方暗沉的脸色,和浓重的黑眼圈来看,青年昨晚应当是没有睡好。
“喂,啊,妈,怎么了?”
看着青年立刻从床上坐起,揉着眉头露出一个吃力地笑容。
姜生感同身受地保持着沉默。
在外独居的人接到家里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