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月的农历十四,是关慕生老先生的寿辰。 关老在学术界的地位很高,前来贺寿的宾客涵盖了各行各业。老先生身子骨硬朗,在前厅亲自招待客人。 有老友问道:“怎么没看到思行?” 关慕生有二子一女,孙儿三个。长孙女关庆雨学建筑,外孙谷易欢学……啥也没学成,只有小孙子关思行继承了关慕生的衣钵。 提及小孙子,关慕生眼底的笑意难掩:“他在研究院,上面又下来了新项目。” 老友属实羡慕:“这群后辈里头,真没几个比得上你家思行的,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工程师,不像我们家那个。” 老友姓肖,家里有个不肖子孙肖聪聪,除了败家,还是败家,都没脸带出来。 关慕生宽慰老友:“领域不同,不能一概而论。” 老友叹气。 “伯父。” 是苏南枝来了,身边还跟着个人。 苏南枝的父亲生前与关慕生是密友,两家素来走得近。她走过来,送上礼物:“祝您生辰快乐,身体健康。” 苏南枝年轻时是出了名的美人,现在也是,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。 谢商的样貌就是随了苏南枝。 关慕生接过礼物,交给一旁的次子关正安,问道:“你母亲怎么没来?” “她腿疼,好几天没出门了。” “去医院了没?” “老太太固执得要命,就是不肯去,年纪越大越跟个小孩似的,我们说也不管用。”苏南枝说,“等晚些,让谢商带她去。” 没办法,翟女士就只听外孙的。 说到谢商,关慕生想起一事:“小商今天来了吗?我有幅画想找他看看。” “来了,在楼上呢。” 跟在苏南枝身边的人一直安静地站着,没说话,斯斯文文的。 不远处,有人注意到了这位在影后身边寸步不离的男士。 “你儿媳妇身边跟着的那个,是梁家的老幺吧。” 南梁北关。 北关指的是关慕生,南梁是梁述川的父亲梁若修。关家出物理学家,梁家出艺术家,一文一理都赫赫有名。 谢景先听闻这话,不悦地皱起了眉:“一把年纪,说话怎么还这么没分寸。” 对方老头撤回了一个笑容,讪讪闭嘴。 苏南枝和谢良姜离婚已经数十年,再怎么算,苏南枝现在也算不得是谢家的儿媳妇。 和长辈寒暄完,苏南枝正打算去觅食,被人叫住了。 “舅妈。” 叫得很亲热。 苏南枝抠了一下包包上的皮,优雅地转过身:“盈盈最近又漂亮了呢。” 梁述川低头,笑了笑,知道她不耐烦了。 方既盈上前来:“舅妈说笑了,我还是老样子啊。” 方既盈小的时候,苏南枝也很疼爱她,毕竟她救过溺水的谢商。后来姑娘长大了,心思越来越多了。 苏南枝干脆认了当干女儿。 方既盈没改口,仍叫她舅妈,说习惯了改不过来。 随她吧,有些事情也不是用称呼能决定的。苏南枝是个大度的人:“这么漂亮,可以嫁人了,要不要舅妈给你介绍几个?” 方既盈病恹恹的,气色不怎么好:“您就别取笑我了。” 不是取笑。 是提醒你,别再惦记了。 “四哥交女朋友的事您知道吗?” 苏南枝刚知道,不露声色:“知道啊,怎么了?” 方既盈犹犹豫豫,似乎不怎么好开口,但还是开口了:“您见过那个女孩吗?” 弯弯绕绕太多了。 苏南枝喜欢直截了当:“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。” “那个女孩,”她支吾了一下,露出担忧的神色,“她条件不太好。” “怎么个不好法?” “她耳朵有点问题。” 这么说来,谢商真有女朋友了。 苏南枝挺欣慰,可以去翟女士那里交差了,她心情都愉悦了不少:“不错啊,至少不是个男的。” 苏南枝对谢商的另一半没有任何要求,只要谢商自己满意就行。 佣人端酒路过。 梁述川小心地扶着苏南枝往旁边避开。 方既盈没料到苏南枝会是这个反应,还想再说什么,被苏南枝打断了:“盈盈,我尊重我家星星的选择,希望你也尊重。”她理了理旗袍外面的流苏云肩,“好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