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还戴上眼镜了?”他摩挲着碰过温长龄的手指,表情像在回味,“你还是不戴眼镜好看。” 朱婆婆刚好出来。 “长龄。”看门口多了个獐头鼠目的家伙,朱婆婆扫了一眼放在角落的扫把,问温长龄,“他谁啊?” 温长龄走到朱婆婆的身边:“不认识的人。” 朱婆婆推了推温长龄,示意她先进去,自个儿就搬了把椅子,坐在大门边上。 老太太一把年纪,头发花白,身子骨硬朗,眼神犀利,有股不怕事的劲儿。 曾志利去旁边铺子上喝了一碗糖水,抖腿晃脑地坐了一会儿就走了。 次日。 温长龄下班回来,先去了一趟陶姐的水果店,陶姐开了一只哈密瓜,让温长龄带一半回去。 陶姐的小儿子爱民有几道数学题不会,温长龄不急着回去,坐下来给爱民讲题。温长龄讲题耐心很好,陶姐十分佩服,不像她自己,讲着讲着容易上火掀桌子,并“家暴”孩子。 “长龄。” “嗯?” 陶姐朝门口扬了扬下巴:“外面那人你认识吗?” 是曾志利,他又来了。 温长龄平静地把目光收回:“不认识。” “那他怎么一直盯着你。” 贼眉鼠眼,不像好东西。 陶姐瞪了一眼。 给爱民讲完题,对了,爱民的哥哥叫爱国,温长龄起身回家。 “我回去了。” 陶姐又剪了半挂香蕉,装好塞给温长龄,嘱咐她说:“你小心点。” “嗯。” 温长龄从水果店出来。 陶姐站门口,目送。那贼眉鼠眼的家伙跟上去了,走在温长龄后面,隔着两步的距离。 “你应该不想别人知道你那点事吧?” 曾志利的声音不大,只有温长龄听得到。 她没回头:“我什么事?” “害我坐牢的事。” 她并不怕曾志利,只是很烦躁,非常烦躁,很想做点什么事来发泄,她在忍耐:“别跟着我。” 曾志利抱着手,不远不近地跟着,很厚颜无耻地说:“我是因为伱才有了案底,现在工作也找不着,饭都吃不饱,你不得赔我啊?”他突然凑近,“准备好钱,我下次来拿。” 温长龄停下,装着水果的塑料袋子被抠出来一个洞。 “长龄。” 又被朱婆婆撞上了,她第二次问:“这人到底是谁?”开始以为是登徒子,现在看着不像。 没等温长龄说话,曾志利冲朱婆婆嘿嘿一笑,呲着個牙,像个地痞:“我是长龄的表哥,特地过来看她。” 他拍了下温长龄的肩膀:“我还会再来看你的,表妹。” 温长龄攥紧了手里的袋子。 人已经消失在拐口了,朱婆婆不放心,拉着温长龄进屋。 “真是你表哥?” 温长龄点了下头,其余的什么都不提。朱婆婆知道她什么性子,没追着问。 温长龄提着袋子去后院,她站在桂花树下,抬头看着那株长得枝繁叶茂的钩吻。 钩吻的嫩叶最毒了。 她告诉自己,要忍耐,要遵纪守法。 两天后,曾志利第三次出现,守在温长龄必经路的街角。 温长龄已经在那站了两分钟了,一动不动,和旁边五金店门口竖的那块木招牌竟有几分神似。 谢商走过去:“怎么不走?” 她愣愣地回头:“我迷路了。” 过了这条街就能看到朱婆婆家的院子,还有灯笼指路,她迷的哪门子的路? 谢商可一点也不信。 “谢商。” 是求助的口吻,调子有点软。 很难得。 谢商嗯了声,示意她尽管提。 “你带我回去可以吗?”她很自然地、很老实地走到谢商的左手边,离他的距离已经小于了正常的社交距离,她很少出现这样依赖的姿态,“不走这条路,可以吗?” 像可以吗、好吗,这类请求的句子只要从温长龄嘴里出来,就很顺耳,谢商都很爱听,也愿意去满足。 他往街角的方向看了一眼,什么也没问:“走吧。”他调转方向,换了一条路。 温长龄跟上,像个尾巴。 走了一段,谢商发现后面的尾巴越离越远,一点都不尽职尽责地跟。 他停下:“温长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