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长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,手指上的蝴蝶结还在。她住的是单间病房,看陈设是楼栋。她的眼镜和助听器都放在她伸手能够得到的地方,她拿来戴上。 谢商不在病房,她听见佳慧的声音,在门口。 “佳慧。” 佳慧请完假,挂了电话:“醒了?” 温长龄感觉胃有点不舒服,缓了一会儿慢慢坐起来:“朱婆婆呢?” “做检查去了。” “她有没有事?” “症状比你轻,没什么大事。”佳慧用手背碰了碰温长龄额头,已经不烧了,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 温长龄昨晚受了不少罪,吐空了胃之后就一直发烧。 “有点头晕。” 温长龄脸色很不好。 “那你再躺会儿。”佳慧扶着她重新躺下,自个儿坐在病床边,“昨天晚上的事还记得吗?” 温长龄点头,十分懊恼地扯掉了手上的蝴蝶结。早知道会中毒这么深,分一半汤给谢商好了。 “谢商呢?”她问佳慧。 “刚走没多久。”佳慧托着下巴,表情很意味深长,“长龄,我有预感,谢商早晚是你的。” “你在乱讲什么。”温长龄还在懊悔昨晚的举动,不断地自省。 “昨晚你吐了谢商一身,他一点没嫌弃,又是给伱擦脸,又是擦手。” 本来屠启珍还嘱咐佳慧,留下来多照看点,结果她什么忙也没帮上,用药、催吐都是谢商亲力亲为。 除了换衣服。 衣服是佳慧帮忙换的,谢商还道了谢来着。 “谢商是不是在追你?” 温长龄辟谣:“没有,我们只是邻居。” 佳慧不这么认为,虽然她跟谢商不熟,但还是看得出来,谢商绝对不是那种会跟异性暧昧的人,他的边界感很强,但他允许了温长龄跨过他的社交界限,换个词来讲,这叫领地入侵。 方既盈也在楼。 “四哥。” 在这里遇到谢商,她很诧异,满眼欣喜。 “你怎么在这?”她快步上前,“你是来看我的吗?” 谢商在等电梯。 他昨晚没睡到觉,心情不太好,背对方既盈,看着电梯按键上缓慢变动的数字,简单明了地回:“不是。” “四哥,我们谈谈好不好?”方既盈的语气里带了讨好,因为身体不好,脸色很苍白,额头还裹着纱布,病病殃殃的,站在那里,的确是惹人怜爱的一枝扶风弱柳。 谢商没打算独处,站在原地,周围有人来来往往:“你想谈什么?私事还是公事?” 昨天事情发生得急,温长龄爬桂花树的时候,谢商刚洗完澡,没来得及换衣服,只随手拿了件外套。外套被温长龄吐脏了,他扔进了垃圾桶,身上的长袖很薄,米白色,是柔软的针织料子,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性。 “是公事。”方既盈神情语态小心翼翼,“华地的负责人联系我了,说换代言人是你的意思。” 谢商很直接:“是我的意思。” 方既盈眼尾微微泛红:“是我做得不够好吗?我可以努力达到你的标准。” 谢商转过身来:“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换了你吗?” 她没说话,眼睛越来越湿。 之前在某个局上,听谷易欢的某個狐朋狗友聊女人,说女人的眼泪都是武器,会让男人毫无办法。 谢商觉得这话太绝对了。 他觉得眼泪很烦。 “你知道,你那么聪明,不会不知道人和人相处需要遵守界线。” 他的意思是你越界了。 他和华地集团续约的传闻出来之后,方既盈找到华地也要合作,从那开始,她就已经越界了,因为她在试图挤进别人不对她开放的领地。 “盈盈,”他们一起长大,但成年之后,谢商就很少这么叫她,不是亲近,是告诫,“不要越界。” 从病房过来的谢研理刚好听见了这一句。 “你怎么这么跟盈盈说话?” 谢商看了一眼按键上的升降数字,电梯还没下来。 谢研理走到方既盈的前面,怒斥谢商:“当初要不是盈盈救你,你活得到今天吗?” “妈!”方既盈制止,“别说了。” 谢研理振振有词:“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?” “妈,我——” 方既盈情绪激动,一口气没上来,捂着心口重重地喘,她气促咳嗽,越喘越急。 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