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人的目光是如何地可怜同情他,他没有看到也不在意,他的眼里只看到要他直言,亦对他直言不讳的孟十三,他的心里也只在意孟十三当场对他所言的,到底是不是真的。
片刻之后,他微哑着声音确认:“……你当真这般想?”
孟十三毫不犹豫:“嗯。”
陆罗即时神清气爽,也无需姜子瑶再拉着他拦着他,他心情愉悦地往后退了两步,愉悦之余,他还有点儿同情余明路。
然后是庆幸。
得亏他没当众同她表白过,如若不然,他的颜面也得扫地。
曾重屺被丁蓝桉一劝,也是孟十三当场拒绝余明路拒绝得很彻底,他压根不需要担心孟表妹会被他人诱拐了去,遂听丁蓝桉的劝,很快又退出了敞棚。
随后,倍受打击的余明路慢慢转过身,脸色灰败地在何以直的相伴之下,也随着退出敞棚。
如此之插曲,当真令谁也没有想到。
本来季苓还想就何以直和石莲纯的纠缠,于敞棚里好好地穿针引线一番,从中打听出什么来,好家去禀明她母亲,取消她和何以直的相看。
未曾想,她都完全没有机会开口,何以直便又走了。
她看了眼目送着何以直的背影的石莲纯,在心里开始思索要不要侧面打听一下,毕竟探一探石莲纯,也是能探出些东西的。
届时再结合其他,她家去同母亲一说,或能让母亲重新考虑季何两府相看之事。
余明路大大受挫,失魂落魄地走出敞棚,何以直在旁边跟着,时刻盯着,就怕余明路会想不开。
“你……”何以直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可以安慰的词语,索性直白些,“天涯何处无芳草,你想开些。”
余明路走出老长的一段,方有勇气回头看了眼刚走出来的敞棚,于树影草丛之中,他隐约能看到被几个女娘围在中间的孟十三。
看着看着,视线慢慢有些模糊。
“白英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何以直还想再安慰安慰,余明路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,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。
何以直松了口气儿:“知道就好。”
“荣亮,你没心悦过谁,你不懂。”余明路垂着头,看着自己的鞋走路,他声音低沉,语气坚定。
坚定到让何以直一怔:“什么?”
余明路看了何以直一眼,没说话儿。
何以直落后两步,突然想到一事儿,追上余明路说道:“我母亲给我安排了一场相看,就在这两日,还是和的季府……”
提到季府,余明路停住步伐,他也后知后觉地想到刚才敞棚里,好似就有季府的两位小姐。
他懵懵地看着余明路:“季大小姐……就在敞棚里?”
余明路同情地看着何以直,当然他这会儿心情不佳,甚至是极为糟糕的,他这点儿同情心也没多少:“……你最好祈求季大小姐没认出你。”
当然,这不可能。
“不可能!”何以直跳起来,他回身指着背后离老远了的敞棚,“刚才一进去,你我便和她们都团团见过礼了!她如何会认不出我?”
余明路道:“那就认出来了。也无事儿,被拒的是我,丢脸的是我,与你毫不相干……但石小姐在。”
前面他反过来安慰一下好友,末了他又提醒好友尚还有石莲纯此不稳定的因素在。
何以直直接僵住了。
其僵硬程度,和方将余明路被孟十三拒绝的那个刹那,还要僵硬上几分。
敞棚里,所有人在余明路和何以直离开之后,齐齐回过眸来看着孟十三。
孟十三无辜地眨巴眨巴一又丹凤眼:“今日出门没看黄历,日子也没算好,让你们见笑了。”
先来一个曾重屺表白,再来一个余明路表白,于她而言确为烦恼。
“噗嗤!”陆罗没忍住笑。
他这一笑,引得五个女娘五双眼睛齐齐看向他。
陆罗能成为京城第一恶霸,自然也是不悚此等场面的,收起没忍住的笑容之后,认真地同孟十三道:“今日我来,主要是想多谢孟大小姐平日里对瑶儿的教导。”
随着板板正正地施以一礼。
孟十三轻轻一福回以一礼,起身站正了道:“陆二公子不必客气儿,我与瑶儿也算是不打不相识,我们脾性相投,纵然瑶儿非是陆二公子的表侄女,我待瑶儿的好,依旧不会变。”
弦外之音,她对姜子瑶好,可不关他陆罗的事情。
纵然早先确实是受他之托,她才答应会提点姜子瑶一二,然随着时日一长,这点儿干系已然无关紧要。
最重要的一点儿是,她不想教他误会什么。
陆罗微扬的嘴角一落,上一息还愉悦无比的心情,于这一息似是直跌深渊,在黑暗无边的漩涡里,将他整个人包裹。
他听得出来,她是在间接地告知他,她待他表侄女好,并非看在他的面子上,即使最初可能是,眼下也已然不是。
最紧要的,她在和他撇开干系。
除却利益相宜的必要往来之外,她没想和他有之外的关系。
她是在预防,他成为下一个余明路!
姜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