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仁平抿了抿唇,长安是新到大堂妹身边侍候的侍女,他又是大堂妹的堂兄,按理说大堂妹让长安帮着找他,完全没有问题。
但问题就在,符丰将他送回来,临回东宫之际,郑而重之地让他一定要问清楚,大堂妹为何要让长安一个女娇娘在黑夜里帮着找人的缘故。
他接着问:“长安可是也有身手?”
“是。”她答。
“与风筝相较谁更强?”
“长安。”
孟仁平闻言,瞬间哑了声,嘟囔道:“这符丰真是的,如此简单之事,竟也值得特意叮嘱我一定要问。”
“原是季大公子想要问的,想来殿下也是想知道的,那他们直接问我便是,我还能不答不成?”孟十三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。
孟仁平想替李寿和季宽解释一二,然而想了想没想到合适的言语,遂作罢,转而赞起长安道:“此番我能得到及时的救援,多亏了长安。”
长安此刻并不在府内,而是又悄悄潜进楼府去料理楼院判去了。
原是不用的,然方才在堂外听到大公子言道楼院判阐述解毒过程之际,时有继继续续,说得略微有些不明朗与底气不足,好像人非是楼院判所救似的。
虽则此方为真。
但既是主人并没有打算让自己浮出水面,那么楼院判作为表面上大公子的救命恩人,便必须当到底。
如此之下,楼院判有些不在状况的状况,她还得再走一趟楼府,再给楼院判的脑子的记忆再加固加固。
必要时,该填充的细节也得填充足了。
那么再提及如何救治的大公子,楼院判应当便能阐述得底气十足细节到位了。
长安走的时候,有用妖力悄悄给孟十三递了消息,于是她听到孟仁平所言,只点了点头,并不顺着大堂兄之言而让长安入内,而是谦道:“大哥乃是夭夭的大哥,长安乃是夭夭的侍女,她能为大哥出一份力,本是应当。”
孟仁平不禁往堂外看了眼,没看到有人,遂又看向宝珠,瞧着宝珠那伶牙俐齿的模样,再移到边上快成缩成球的高远,他嘴角往下一撇,眼里露出嫌弃。
明明是在他的院落,方才却还是宝珠去沏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香茗,他怎么身边尽是如高远这般木头似的随从。
高近也是。
想到高近,孟仁平的思绪瞬间又被拉回到正题上:“你想继续彻查灯山坍塌一事儿……事已至此,我也不会再拦着你。高近我会让他配合你,你想查什么尽管让他去查,但有一点儿你要记住,太过危险的事情别做。便是非做不可,那也不能是你亲自去做,做了也不能让谁抓到你的尾巴。”
“好!”能得孟仁平真真正正地点头,孟十三直觉得接下来要让高近去办的事儿越发畅通无阻了,顿时欢喜得喜逐颜开,“大哥放心,高近是你的人,让他去办的事儿,我会有分寸,再不济,也不能连累了大哥。”
“我并非此意……”
“知道,大哥心疼夭夭,夭夭自也是心疼大哥的。”
孟仁平刹时闭上了嘴儿,暗忖这般明艳娇美又贴心聪慧的大堂妹,怪不得不过是短短数月,便已然令东宫储君认定了太子妃之位非大堂妹不可了。
“出宫之前,殿下问过我一个问题。”
“什么问题?”
孟仁平没有铺垫什么,直言问道:“问我是否支持殿下娶你为太子妃。”
孟十三哦了声,却未开口问孟仁平是如何回答的李寿。
孟仁平怪道:“你就不想知道我会如何回答的殿下?”
“不管大哥是如何回答的殿下,总归我的终身由我做主。”换言之,孟仁平的回答无关紧要,左右改变不了孟十三的想法与做法。
“夭夭……”孟仁平轻声唤道,唤得有些迟疑。
孟十三好奇地迎着孟仁平举棋不定的目光:“嗯?”
“于青北山上,不管长安是用了何法子先符丰一步找到的我,我都感激长安,感激你让长安于黑幕之下,及时发现当时已人事不醒的我的踪迹。”孟仁平先是感谢一番,没能见到长安,他装了一肚子的言语在此刻也得倒出来,“但夭夭,我能发现的问题,殿下也能,符丰虽是脑子转得没我与殿下快,但时间一长,符丰也能察觉出其中的疑点。终究,青云峰与其他四峰相距甚远,特别是酒泉峰,那是离青云峰最远的一座山峰,长安如何跋涉如何找寻,按着常理,也不可能会赶在符丰所带领的东宫侍卫与其他诸众,先行找到我被下毒失踪之后的所在。”
长长的一段话儿,他说得缓慢不惊。
似是在陈述旁人之事,亦似是在劝说自家不乖的妹妹般,既轻柔又笃定,还隐隐带着些许宠溺。
孟十三自知由于青北山之行半道发生了孟仁平失踪之事,让她本就许多无法诉之于口的秘密之事更是有了诸多漏洞,她想过要圆,却也知晓有些事儿圆不了。
而圆不了的事儿,那便只能依靠着信任。
殿下的信任,大堂兄的信任,孟府诸长辈的信任。
她也更想过迟早要面对这一幕,但她想的是祖母亲口问她,没想到第一个亲口问她的非是祖母,反而是大堂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