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不必?”风筝以为于掌柜是在客气。
于掌柜点头道:“他们母子俩难得回一趟娘家,便趁此机会呆上一段时日,孝顺孝顺岳父岳母,那也是好的。”
话儿至此,风筝再不言语。
孟十三随着说起柳掌柜的去向。
“昨儿同风筝姑娘说的,确为事实。”于掌柜在儿子的性命被风筝拿捏在手里之际,他哪里敢道假,只是稍有保留罢,“不过,老柳临离开前,把一件东西留在我这儿,告诉我说,他若老命休矣,杀他之人,定是那件东西的主人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孟十三问。
“东家稍候,我去取来。”东西被于掌柜放在他的寝屋里,收得严严实实。
片刻后,他取来一幅画儿,画的是一座山谷。
除此,再无他物。
孟十三将画儿看了又看:“柳掌柜可还留下什么话儿?”
“没有。”于掌柜也看不懂柳掌柜留下此画儿的用意,“东家找老柳,是不是老柳犯了什么事儿?”
“我二哥在坤正阁不小心摔坏了一个砚台,柳掌柜言道那是件古物,却不值钱,只要我二哥赔了十两银。”孟十三将事情的源头大概说了下,“我二哥买下摔成两半的砚台之后,归家便病了。我让风筝找柳掌柜,也是想具体问一问那砚台的出处,哪儿知晓这一找,却总找不到柳掌柜,好不容易追查到这儿,没想到柳掌柜的行踪也是断了。”
于掌柜能听懂孟十三一半的言外之意:“东家是觉得二公子先时在坤正阁摔坏的砚台,与后来二公子回府病了之事,其中有着关联,这才非要找到老柳不可?”
“没错。”孟十三道,“你可能帮忙找找?”
于掌柜当然义不容辞:“便是东家不说,我也是得找找老柳的。不瞒东家,此前老柳走得匆忙,又留下这幅画儿,还说了什么老命休矣的话儿,我这心便有些不安。风筝姑娘昨儿找到这儿,我起先不肯吐实,也是怕风筝姑娘是来取老柳性命的,后来……不得不说。此后夜里睡下,我也是担心得一整夜都合不上眼。”
昨夜里躺下,他是既担心妻儿再受到性命威胁,更担心好似是在给他留下遗言的老柳,真的一去不归。
“柳掌柜既是能在最后关头跑来找你,又给了你这么一幅画儿,留下性命攸关之言,可见他很信任你。”孟十三觉得柳掌柜也该是自己意识到了生命危险,这才没回家没回坤正阁,而是四处躲藏,给于掌柜留下类似临死前的交付,更是说明了这一点儿,“依我看,他眼下定是危险得很。倘若能早些找到他,由我来保他,或还能保住他一条性命,反之……凶多吉少。”
于掌柜哪里会想不通此中关节,可他一时半会儿也是真的不知晓柳掌柜会跑到哪儿去:“我与老柳是老相识了,除了我,还有另外两个老朋友,都是平日里处得来,时常往来的挚友。听东家之言,现在还是要赶紧找到老柳要紧。东家稍坐,我去另两个老友铺中问问,很快回来!”
孟十三起身阻止说完就要往外跑的于掌柜:“莫急,问是要问,却也别露出可疑的形迹。倘若当真有人要害柳掌柜的性命,那人必也知晓你与柳掌柜的交情,指不定这会儿邸店外的周围,便有那人的眼线在盯着明月邸店。你要去找另两位老友问问,此事儿可以,不过不能太过慌张,需从容些,与往日无异,权当闲着无事儿去找老友喝茶的,如此才好。”
“对……”于掌柜按了按自己的心口,他确实太过于急切了,这样不好,很容易被人瞧出端倪来,他努力平复下因担忧焦急而剧烈跳动的心房,缓了缓道,“东家说得对!恰好这两日客舍住满,供客商堆放货物的仓库也有些不够放了,我便借着此由头去找找他们,他们有这方面的门路,我以前也问过,这会儿去问,实属平常。”
“带上薄礼。”孟十三补充道。
于掌柜连连点头:“对!”
他一走,厢房内便只孟十三主仆三人。
于掌柜走前不忘交代守着铺前柜台的伙计,若孟十三有何吩咐,万不可怠慢。
“风筝,你跟去,悄悄跟在于掌柜后面。”孟十三等于掌柜走了有几息,方吩咐道,“倘若无事儿,那是最好,倘若有事儿,于掌柜与俩老友的性命,务必保下来。”
“诺。”风筝明白小姐是怕不止柳掌柜会有性命之忧,连带着与柳掌柜接触过的于掌柜与其老友,都会受到拖累。
宝珠在风筝随着离开后问:“小姐是觉得那块壁虎砚台的出处,很是不凡?”
“即便二哥再是不受宠的二房庶长子,那也是孟府的二公子,倘若门庭普通,手不敢伸得这么长,伸得这么毫无顾忌,且歹毒。”孟十三现在已然更倾向于,兄长的中邪乃是有人故意针对而成。
至于是针对的孟府,还是她,亦或兄长本身,还得往下继续深纠,方能纠查出答案来。
伙计谨记于掌柜之言,时不时得到后面小院的厢房里添下茶水,端下茶点,铺前厢房两头顾,忙得不亦乐呼。
孟十三从接手曾氏的嫁妆之后,便再没缺过银子,从前那种连吃都吃不饱,需要自个儿到秋水湖钓锦鲤吃的情景,是一去不复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