惋惜之余,不忘让孟仁平好好待客,她便不隔在他们同辈之间了,省得他们有些话当着她这个长辈不好说出口。
再者大后日便是端午,她作为当家主母,尚有许多节礼需安排妥当,着实忙得很,实无空暇陪同他们小辈闲聊,如若不是听到进府的除了季家小子,还有曾家的大公子,她连来这一趟都是不可能。
有长子在,让长子招待即可。
对于商氏的安排,孟仁平和曾重屺都没什么反应。
季宽则在心里猛点头,有孟伯母在,他都不太好开口找曾重屺的茬。
商氏一走,清名堂便只剩下血气方刚的三位儿郎。
孟仁平与季宽坐在左侧座椅里,与曾重屺所落座的右侧座椅面对面,形成二对一的场面。
季宽本着不能让旁人撬了自家殿下墙角的宗旨,指着兔子灯笼道:“这是曾大公子要送给孟大小姐的灯笼?”
“是。”曾重屺答道。
“元宵早已过去,曾大公子这会儿才送灯笼,未免也送得太迟了些。”能送如此讨喜之物,季宽觉得曾重屺这厮定然是对孟大小姐起了不可告人的心思,“倒是端午将至,尚不如送一幅钟馗像应景。”
大魏的新元与端午,俱会悬挂钟馗像于堂内,赐福镇宅。
每年年节,宗帝都会赐予文武大臣一幅钟馗像,时至今儿五月初二,各府的钟馗像俱尚被奉于供桌之后,是故端午节,宗帝不会再赐,各府也无需再备。
季宽此言,无疑是在埋汰曾重屺手上的兔子灯笼,实属船到江心补漏迟,多此一举。
孟仁平没有吭声,仅微掀了掀眼帘,往曾重屺脸上看了一眼。
符丰字字句句无不是在为殿下护航,他也有防范外男对自家妹妹起窥伺之心,然身份不同,所想亦不同,于公于私,他自是得站在殿下这一边,于仅仅作为长兄而言,他却也不得不为大妹妹深思熟虑。
倘若日后大妹妹成为太子妃,那便罢,倘若日后大妹妹未能进东宫,那大妹妹还是得嫁人的,眼前的曾重屺,他得承认母亲的眼光还不错,单就人品相貌而论,确实是个极佳的人选。
何况曾重屺还是大妹妹的外家表兄,以曾家自来对大妹妹的着紧,大妹妹若嫁进曾家,必然能得曾家爱护庇佑一生。
故而他看曾重屺,多少含了些日后尚有可能成为他大妹夫的余地。
因着此余地,他看向曾重屺的这一眼,探究打量之间,不免带着些温情期许。
曾重屺听着季宽的挤兑,又迎上孟仁平的复杂眸色,未有多想,实是他也无法多想。
今日此行,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,一心放在见到孟表妹之后,他要如何开口,方不会惹恼孟表妹,如何与孟表妹相处,方不会吓到孟表妹的思考当中,无论是孟家母子,还是季家公子,他都不甚在意。
他一介武夫,心思本就没那么细腻,又是有话就说,直来直往的性情,没有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,时常听不懂旁人的意有所指、蜜口腹剑,一旦未放在心上,更是如同耳旁风。
如同此时,季宽与孟仁平的八百个心眼,搁在曾重屺身上,他是丝毫未觉,只实言回道:“元宵节前,我二叔特意提前请匠人制了六个兔子灯笼,远在金陵的三个妹妹一人一个,剩下三个,俱被二叔命人送进京,府中两个妹妹亦是一人一个,余下的这一个……”
他举了举手中的兔子灯笼:“因有些事儿耽搁,方时至今日,才送来给表妹,确实是有些迟了。不过也无碍,上回在靖王府桃花宴中,府中两个妹妹与表妹相谈甚欢,提及此灯笼,虽非稀罕物,却是我二叔对表妹的一片慈爱之心,迟虽迟些,却总是要送来的。”
至于钟馗像,他直接略过不提。
此像各府邸都有,还是陛下所赐,不必他送,这却不好与季家公子掰扯。
孟仁平与季宽听完曾重屺说的一长串,默默地互对一眼。
早就听闻曾家大公子虽是缇骑,且已官至千户,却是个十足的实心眼,本来他们还不太相信,此刻同坐一堂,面对面交锋,倒是证实了传闻非虚。
视线分开,两两正坐,二人心中所思所想又产生了变化。
季宽觉得就这样的曾重屺,搁在殿下跟前,且不论尊卑,假设身份相当,就这实心眼的曾重屺,若胆敢与腹中染墨的殿下争太子妃,只怕曾重屺下了黄泉,也得继续为殿下卖命,实不必他操这个闲心。
孟仁平则更欣赏曾重屺了,暗忖就大妹妹那一身的心眼,不止口舌了得,且凶起来正如符丰所言,跟母老虎一般的悍然,大妹妹若到最后成不了太子妃,那嫁给曾重屺如此实诚忠厚之人,恰是上上之选。
二人各自打算着,却是同时对曾重屺浮起和蔼可亲的笑容。
曾重屺不明所以,只觉得眼前这两位倒是好相处,故也回以一笑,憨厚至极。
孟十三便在此一团和睦之中踏进的清名堂。
因着大后日便是端午,她免了宝珠金银被罚翻土的剩余日子,二人兴高采烈地加入四玉之中,被赏春带着编长命缕、做香囊、蓄兰草。
五月五,沐兰草汤,去污洁身,腕系长命缕,辟兵及鬼,命人不病瘟,腰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