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玉行瞄着钱肉肉抬起的左手,讨好道:“娘,儿子一时糊涂,儿子不是怕名声不好嘛,我爹喜欢清静,我就不打扰他了。”
“按照我说的做,多问一句我让老二媳妇立即送你和你爹相会。”
江清然回屋根据原住记忆从柜子里翻出一本二三十年的老书。
老书上讲解知宾是啥,如何主持。
苏玉行右手捧着书,左手薅了薅衣领,一本正经排练练习。
江清然喝着马思烟倒的茶水,心里估算自己干白事需要带几个成员。
她唱哭歌儿,苏玉行是白事知宾,唢呐人选锁定刘大胖,还缺一个拉二胡的,拉二胡选谁好呢?
“娘,我洗......洗衣裳。”钱秋佳从房间里拿出两件脏衣裳。
对上江清然视线后,吓得话说不利索。
“我有那么吓人吗?你手上的活交给老大去做,我有其他任务吩咐你做。”
“好,我听娘的。”钱秋佳将衣裳丢给在院子里劈柴的苏玉壮,自己回屋听从婆婆安排。
“老大媳妇,我记得你二胡拉的特好,一会儿你刘婶来家里,她吹唢呐,你拉二胡,咋悲情咋来。”江清然交代一番,自己回屋创作唱哭歌的歌词。
钱秋佳茫然求助马思烟,婆婆啥意思?她咋听不懂。
“大嫂,我听二嫂学娘接了个白活,大嫂好好表现,能不能获取娘芳心,就看这一次啦。”马思烟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。
钱秋佳听明白后,回屋去取好多年没碰过的二胡。
许多年未动,刚开始拉二胡竟有些生疏,弦音刺耳。
好在越往后拉,越找到感觉。
刘大胖和亲戚来江清然家中,她等亲戚们抬着江清然躺过的那口黑棺材离开苏家后,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布。
蓝色布鼓鼓囊囊,缠绕一圈又一圈。
刘大胖解开蓝布,露出五个一两的碎银子。
苏玉行一见到银子,双眼瞪的滴溜圆。
他吞咽着口水,如果他拥有这五两银子,又能去赌坊赌一笔。
之前他拿着从娘房间搜出的五两银子坐牛车去县城,走到一半儿被他大哥等人抓回来。
五两银子被老三媳妇没收,他没赌成,心痒痒得很。
江清然不给他打银子主意机会,收好五两银子后,交代钱肉肉几句。
钱肉肉单手扛起苏玉行,往左侧偏房奔。
不一会儿,屋内响起苏玉行傻猪般的叫声。
刘大胖听的瘆得慌,欲言又止道:“大妹子,玉行小子好歹也是举人,让侄媳妇打他好嘛?”
江清然淡定道:“嫂子,我也不想啊。”
“我不让老二媳妇打他给他教训,回头他便把你拿来的五两银子偷走去赌博。”
“他自己都不爱惜举人名声,我当娘的自然也无所谓。”
刘大胖被说服,也是,这娘俩名声一个比一个臭,人家家事与她何干?
江清然从房间内拿出一张宣纸,宣纸上是她编的歌词。
别说原身字写的铿锵有力,白瞎一手好字迹啦。
她脸上浮起悲伤表情,找好感觉后开始彩排。
刘大胖仰头吹起唢呐,她如同激情高昂的雄鸡,自带不服输劲儿,把唢呐声传遍万里,高亢又洪亮。
钱秋佳站在她一米开外的地方同时间拉响二胡,奏乐曲风主打悲情基调,一吹便让人知晓是在办白事。
江清然声音带着哭腔,演唱她编的唱哭歌歌词。
纸钱一烧啊,爹你走好啊。
儿子我扑通跪了地,眼泪哗啦啦往外流。
铜钱一撒啊,爹往大道奔。
儿媳我烧童男童女,爹在另一边不犯闷。
唢呐一吹啊,爹你安心去。
儿子我保证尽孝心,不让娘受苦遭罪啊。
二胡一拉啊,爹往天堂走。
儿媳我好生孝敬娘,定让娘心情舒畅呀。
公鸡一叫啊,爹莫回头瞅。
儿子我不会干混事,确保娘放心养老啊。
太阳一照啊,爷往佛前凑。
孙子我在佛祖前发誓,定让奶乐哈哈啊。
油灯一吹啊,爷往亮处奔。
孙子我保证不偷不赌,让家里奔小康呀。
一曲完毕,苏玉壮几人沉浸在伤心的氛围中,一道欢快的巴掌声与之格格不入。
“娘唱的真好,我爱听。”苏玉尘拍巴掌捧场。
江清然摸着他柔顺的头发,语气温柔道:“老三,娘跟你说这种场合不能拍巴掌,更不能表现出开心,容易挨揍。”
苏玉尘嘟着唇,似懂非懂点点头。
江清然怕忘词,在刘大胖与钱秋佳配合下,又演唱几次。
“娘、婶子,阴阳先生算好爷下葬时辰。”李天柱来找刘大胖。
“晓得了,我这就回去。”刘大胖拿着唢呐离开。
江清然回屋找了身黑色粗布衣裳后,带着一家人前往刘大胖家,留钱肉肉、马思烟妯娌两个在家看三个孩子。
江清然抵达李旺家时,李旺家大门口已挂上白纸花。
院中央搭建灵棚,灵棚内摆着一口黑色棺材,李老爷子躺在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