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说八道,他不是我生的,难道还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不成?”蔡婆子又尖又细的嗓门,直把人的脑子震得翁翁地疼,她气急败坏地指着姜荷说:“你个死丫头,谁在你面前嚼舌根,看老婆子我不把她舌头给拔出来。” 蔡婆子啐了一口水,连瓜子都重新揣到了兜里,伸长着手,指着姜荷身后的村民们,怒气冲冲地质问道:“你们谁乱嚼舌根了?当初我生姜松的时候,正是冰天雪地,疼了我两天两夜才把他生下来,村子里的人,谁不知道啊?” 蔡婆子那凶狠的模样,似乎要吃人一样。 “奶,你要真是我亲奶,为什么要把我们逼死呢?娘在浆洗房辛苦挣两个铜板不容易,可是今天,你把我娘的活,都搅没了!”姜荷清脆的声音,夹杂着哭声。 她哽咽说:“我爹在的时候,你就不喜欢我们一家子,我爹没了,爷奶不照顾我们一家子就算了,反而还把我娘挣钱的活计弄没了,爹啊,你要是在天有灵,就睁开眼看看,奶她要逼我们活下去啊。” 姜荷声情并茂地一边擦着眼泪,一边说着,这还是从姜兰那里学来的,她的话,让村里的人都看不过眼,这其中,就是平日里和蔡婆子不和的陈婆子,陈婆子也就是花婶子的婆婆。 “快别哭了,可怜见的。”陈婆子心疼地拉着姜荷,一边怒视着蔡婆子,说:“当初姜二在的时候,给你们老姜家挣了多少钱?如今,姜二尸骨未寒,你们就这么欺负姜二一家子,就不怕遭报应吗?” “那样的儿媳,我还不如不要呢,简直丢尽了我老姜家的脸。”蔡婆子也不是被吓大的,她手插着腰,没好气地说:“你要是心疼,你领回家去啊,小心你儿子,别被她给克了去。” “你,你……”陈婆子气得脸色铁青。 “我娘嫁到姜家十二年了,真要克,早克了,还等着现在吗?”姜荷清脆的声音响起,她眼眶红红的眼睛,看着可怜兮兮的,她继续说:“爷奶就是嫌弃我们在家吃白饭,可是爹在的时候,爹挣了很多很多钱,都给大伯读书了。” 姜荷尽量让她的语气,符合她现在的年纪,在说“很多很多钱”的时候,她的语气,也非常像小孩子。 她的话,倒是提醒了众人,可不是,方翠英要真是克夫克子的,怎么嫁进姜家十二年才克? 再看姜荷,离开姜家的时候,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,但现在呢? 小脸上明显长肉了,白里透红的皮肤,看着就健康,虽然穿着碎布头的衣服,但看精气神,怎么也比在姜家好。 “小荷。”姜兰飞奔过来,见自家妹妹平安,才瞪向蔡婆子,说:“奶,别人都希望自家人好,只有奶,你们就巴不得我们一家人饿死。” “我娘可以不到浆洗房做活,但是,今天这事,我们记住了,我们以后一定会比爷奶有钱的,就算我们饿死,也不会来求你们。” 姜荷的话,十分小孩子气,谁也没当真。 她们两丫头这凶悍的名声,可是在村子里传遍了,两丫头,能挣多少钱? 就算挣得再多,等姜秋长大,也不知道多少年了。 蔡婆子嗤笑一声,说:“放心,你们家再有钱,我老婆子也不贪你们的。” 就方翠英她们几个孤儿寡母的,还想比她家有钱? 那不是白日做梦吗? 以后她可是要当秀才娘的。 “奶,那今天这么多人作证,以后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。”姜荷在这一点上,异常地坚持。 蔡婆子哪怕觉得姜荷不对劲,转念一想,她们孤儿寡母的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不成? 方翠英来得晚,将姐妹两个带走了,蔡婆子把方翠英浆洗房活弄没了的事情,还像是长了翅膀一样,村子里的人可都知道了。 “小荷,你今天,是故意这么干的?”姜兰悄悄询问着。 姜荷眨了眨眼睛,说:“姐,我就是气不过,明明是亲奶,做出来的事情,比后奶还不如呢。” “那你昨天……”姜兰的话,在嘴里绕了一圈,想问昨天姜荷是不是故意把陈狗子踩这么狠的,她想,有些话,还是不要问。 “小荷,下次,可不能冲动了,特别是昨天,幸好我们反应快。”姜兰是觉得真庆幸啊。 晚上,姜花她们几个还特意过来安慰着方翠英,方翠英倒是看得开,说:“马上就要过年了,也不差这几天活了,正好,我们娘几个把院子修一修,等到明年开春,也许,还能找到活干。” 姜荷听着她们的对话,琢磨着让娘做点什么好呢? 深夜里,方翠英望着火堆,忍不住想:如果松哥没死的话,该有多好啊。 姜兰也在想,爹会不会没有死呢?如果爹没死,奶也不能这么欺负她们。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