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皇子,萧景君。
一身白衣芝兰玉树,面若冠玉矜贵儒雅。
而且,许是因为常年病着的缘故,萧景君肌肤看上去,也比一般人要更白些,他面上含笑时,虽有几分病态,但更吸引人的,还是他的那身文弱君子气质。
只是,从上一世第一次见萧景君开始,沈安宁就知道,他的病是装的。
萧景君很会示弱,很会韬光养晦。
当然,若不是会这些,萧景君怕是也活不到今日。
萧景君的母妃并不受宠,她位份低,死后才被晋封,勉强封了个康充仪。萧景君从四岁起,就独自住在瑞昌宫里,他身后没有母族支持,又占了个长子的位置,若不是有几分手段,他怕是早在那吃人不眨眼的宫里,死过千百次了。
病秧子……没背景……
萧景君为自己编织的伪装,倒也的确足够好用。
但沈安宁不会忘了,萧景君手握南方七省私盐渠道,掌控南方近半数的漕运,他手里过的银子不计其数。
若论家底,在所有皇子中,大约也就只有萧景宴能与他分庭抗礼。
萧景君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。
上辈子,为了帮萧景煜拿下江山,扳倒萧景君的实力,沈安宁几次南下,为了摸清萧景君私盐、漕运的事,她曾五日内遭遇九场刺
杀,在南方之地几乎一步一险,没有喘息的机会,她差点丢了命。
萧景君这个人,危险着呢。
不过,若不是萧景君足够危险,她之前为谢莹柔复仇铺路,也不可能选择他。
当然,她也存了让萧景君暴露实力,引起皇上重视的心思,算是借用皇上的手,为萧景宴除去一个大障碍,算是送给萧景宴一份大礼了。
只是没想到,谢莹柔还没去找萧景君,她倒是先碰上了。
四皇子府外的茶楼……
他也来看戏?
短短一瞬,沈安宁心里千回百转,早有了千万种心思,只是她面上不显。故作惊讶,沈安宁微微怔愣一瞬,而后施施然行礼。
“参见大皇子,殿下万安。”
“沈小姐?”
看着沈安宁,萧景君笑盈盈的勾唇,那笑意衬得他五官更为柔和。
像是也颇为惊讶,萧景君笑着开口,“听闻沈小姐之前受了伤,甚是凶险,这阵子都在府里休养,我心里还惦记着,没成想今儿能在这遇上。沈小姐身子可好些了?如今天气凉,可得多注意,别再感染了风寒。”
“多谢殿下关心,臣女一切都好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仿佛欢喜安心,萧景君松了一口气,他声音里都更多了几分喜色。
“沈家于国有功,沈小姐又是家中明
珠,若是让沈将军他们知道沈小姐受伤,怕是心里要多有惦记了。沈小姐好了,大家也就都放心了。”
沈安宁笑笑,没接萧景君的话茬。
萧景君也不尴尬,他轻笑着继续。
“听说茶楼的掌柜的,是个爱茶之人,他用梅间雪,烹满庭芳,茶香清冽,这手艺在京中堪称一绝,沈小姐,一起尝尝?”
沈安宁福了福身,“殿下邀请,本不该拒绝,但臣女家中还有要紧事,实在不宜久留,还请殿下见谅。”
“这样,倒是我耽误了沈小姐的事。”
“殿下客气了。”
“有缘自会再相逢,沈小姐有要紧事,就先去忙吧,喝茶的事咱们以后再说,总会有机会的。”
有缘,以后,机会……
萧景君的言外之意,沈安宁听的明白,就是拂柳、暝悠、暝卉,也都听的明白。
拂柳也留罢了,可暝悠、暝卉都是萧景宴的人,瞧着萧景君这么明晃晃的来撬墙角,她们心里都有些戒备。
她们也在心里盘算着,是不是应该跟萧景宴那头说说?
虽说她们现在伺候沈安宁,就只认沈安宁为主,不该暴露沈安宁的事,可是……
她们也不想看到萧景宴被挖墙角啊。
要是王妃真飞了,她们王爷也太惨了。
沈安宁没注意到暝悠、暝卉的
心思,她笑着应和了两句,就带着人下楼,出了茶楼。她面上含笑,神色如常,跟之前无甚差别,一直到马车上,她的脸色才冷下来。
透过车厢窗帘的缝隙,往外望了望,沈安宁眼神锐利。
“暝悠,前面路口下车绕回来,盯着他。”
“大皇子?”
“嗯。”
沈安宁淡淡的应声,没有多解释,她只是轻声叮嘱。
“小心些,远远的盯着他的行踪就好,不要暴露了。一旦被发现,或是遇见危险,直接撤离,一定要注意安全。”
“奴婢明白。”
暝悠接了任务,就准备着一会儿下车,去盯着萧景君。
拂柳则坐在沈安宁边上,有些担心。
“小姐,那个大皇子,奴婢瞧着怎么有点奇怪?乍一看是个病弱君子,可说起话来,怎么又是有缘,又是再相逢的,还啰啰嗦嗦的关心人,好像多熟似的,怎么那么不对劲儿?都说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,小姐,你让暝悠去盯着他,是不是怀疑他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