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阴沉道:“按照这奏疏上的名单,把人全都锁拿起来,挨个审讯!”
“是!”
一旁属官应下之后快步退走,一边走还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珠。
这肃清贪腐之事已经停滞不前许久许久,大家都以为一点突破都没有,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就偃旗息鼓了。
谁知道却是从张自如这里破开了一个口子,而且拉出一连串来。
他想想那名单上的人便觉得惊心。
这天真是要塌了!
可是这个张自如,怎么忽然就在家里自己把自己吊死了呢?
太子对张良娣心有联系,还有朝中势力不均衡等诸多原因,一直对是不是要和张家动手犹豫再三,如今张自如倒是自己给太子送了个机会……
张自如先前虽在太子面前十分谦恭,伏低做小,可背地里那嚣张劲儿,京中可有不少人都见过呢。
属官一面大步走一面思忖着,忽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“参见殿下”。
他抬头一瞧,只见云祁一身玄黑锦衣大步而来,发束墨玉高冠,英俊的脸庞之上,那双眼便如同沁了风雪一般让人心底发冷胆寒。
属官连忙站好给云祁心里。
云祁从他身边走过,淡淡的龙涎香飘散在空气之中,夹杂着摄人的冷意,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。
属官想起方才太子让人请定西王殿下,心里忽然就明镜儿似的。
……
云祁跨步进了太子办公那所院落,敏锐地察觉到,院内气氛有些冷凝。
贴身照看太子起居的管事正站在廊下,神色凝重。
瞧见云祁到了,他便似是看到救星一般快步上前来行礼,压低声音说道:“太子殿下因为张家的事情生了气……”
“知道了。”
云祁点了点头,撩袍迈步上了台阶,刚进到屋内,便听到太子怒斥一声“岂有此理”。
云祁脚步也未停顿,到太子面前双手一拱行了礼:“父亲。”
“……”
太子的目光落到了云祁的身上,其间的阴沉和愤怒逐渐散去,慢慢地变成了深沉地打量。
片刻后,太子问:“你都干什么了?”
“父亲是问张自如?”
“我还能问你别的吗?”太子现在心情糟糕,连“孤”都顾不上自称了,一抬手道:“把门关上。”
而后太子起身到了不远处的圈椅内坐定,手扶在额角,拧眉闭上了眼睛。
咯吱。
云祁听话地关了门,还将太子先前放在桌案上的茶盏捧到了太子如今坐的圈椅边桌上,语气淡然平静:“父亲息怒,身体要紧。”
“……”
太子眼帘抬起,盯着云祁看了半晌,又问:“你做了什么?”
这一次的语气却已经是平淡了许多,像是父子间闲聊。
太子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,“坐下说话吧,你站的这么高挡着光了,我看着眼晕。”
“好。”
云祁淡笑一声,就这般坐在了太子身侧,“其实也没做什么,就是让人找了一下张自如,跟他讲了一下,他所犯的那些罪,一条一条拿出来判,会得个什么下场。”
“哦?”
太子分明是不信。
张自如身为户部侍郎,四品大员,妹妹还是太子良娣,裙带关系极硬。
因知道有张良娣,所以才更加的肆无忌惮。
他如果能把律法放在眼里,就不会做出这么多的渎职之事。
云祁定是使了什么手段。
但是那手段用的隐秘,以至于太子也未察觉分毫。
太子不由暗暗心惊。
如今的云祁英挺沉稳,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几乎没有波纹,眼神淡淡的。
一年多前,太子还能看出云祁眼底隐含的慧光,和刻意收敛的精芒。
而现在,太子从云祁的身上看不到这些,却只觉得云祁更加的深不可测。
他不是没想过怎么打开缺口,怎么动张自如,但一直没有妥帖的办法,可是云祁就这样悄无声息办到了,这个儿子,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有手段。
云祁问道:“父亲打算如何处置?”
“自然是……”
太子沉默片刻,说道:“依律法处置。”
云祁一针见血道:“可是这个张自如也牵扯到了皇爷爷信任的两个大臣。”
这桩贪腐案,之所以一直没有办法查办,就是因为牵连太广,牵一发动全身,连这位执掌六部多年的太子爷都束手束脚。
如果真的依律法处置,那便是抽筋拆骨。
太子抿了一口茶,此时的姿态,已经比先前看到张自如那封奏疏的时候平静良多,“谁信任的人,犯了律法也要处置,你皇爷爷若知道他信任的人手脚不干净,只会更加愤怒。”
“迟早……是要伤筋动骨的,如今早早动手,好过以后被逼的不得不动手。”
云祁挑了挑眉,好像听出了点话外之意。
但是看太子神色淡淡,又似乎也不是话中有话,只是说贪腐。
太子放下茶盏,又说:“你在家中休息也够了,别窝着了吧,替孤走动一下,有些事情孤没法交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