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昭昭一言不发快步走到床边去。
她原本以为莎兰已经昏过去了,但走近了之后发现,莎兰其实还醒着,只是紧紧闭着眼睛,用力咬着唇,不出声也不看外面。
至于稳婆说的使不上力,那是真的用不上力。
她浑身都是汗,明显是已经用力用到没了气力。
谢昭昭立即取出随身带的白玉小瓷瓶,拿了里面一颗药丸想塞进莎兰口中。
但无奈莎兰牙关紧咬根本不张嘴。
谢昭昭焦急道:“你张嘴啊!”
而莎兰毫无松口迹象。
谢昭昭一咬牙,用力捏在她下颌穴位处。
一阵麻痛袭去,莎兰不得不张口,唇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。
她竟是生生把自己的嘴唇咬烂了,都没喊出一声痛来。
只在这谢昭昭强制捏开她嘴巴的时候,喉间失控地溢出一声痛苦压抑的嘶喊,像是受尽酷刑的困守一样呜咽难听。
谢昭昭听的都心头微微一颤,喂药的动作有一瞬间停顿。
但她很快反应过来,将药丸塞进莎兰口中,“这是提气力的,坚持一下!”
因为姚婉宁的事情在前,谢昭昭这段时间虽然很关注自己大婚之事,但对莎兰生产的事情也十分用心,稳婆、下人等事交代再三。
自己也个根据以前陆景荣教授过的方子制了药丸随身带着,如今正巧派上了用场。
她手掌心贴在莎兰掌心,渡了一些内力给她,鼓励道:“再坚持一下,二哥在外面等着你!”
莎兰呜咽地哭喊出声。
那声音又细又惨烈,仿佛是压抑了许久之后再也忍不住失控呐喊。
谢昭昭冷眼看向呆滞住的稳婆和伺候的人,“发什么呆?”
那些稳婆一个激灵,立即各自归位。
实在是因为莎兰从头到尾都没喊过一声,这忽然的喊叫痛呼,倒叫她们都懵了一瞬。
谢长清刚到院子里正好听到莎兰惨烈呜咽的哭喊,绷直的后背逐渐僵硬。
他原本站在院中冷眼等待,但在听到莎兰接下去一声又一声惨烈的喊声之后,心中焦躁难宁,忍不住来回踱步起来。
房中,谢昭昭为莎兰渡了数次内力,只觉房间里血腥气息越来越重。
两个稳婆跪在床弦上,浑身寒湿,额头更是细汗密布。
谢昭昭问:“怎么样了?”
“马上了、马上了!”一个稳婆回:“已经看到头了,再用点力气就可以——”
谢昭昭回头看向莎兰。
莎兰的脸上全是水汽,早分不清楚是泪还是汗,脸色比纸还要白,呼喊的声音也由刚才一开始的声嘶力竭到现在弱不可闻。
她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。
谢昭昭不得已再拿一粒药丸出来,扶起莎兰喂到她口中的时候,她听到莎兰虚弱地出声:“娘……回家……回家……”
谢昭昭僵了僵,即便是与莎兰并不算相熟此时竟也眼眶发酸。
她抱稳了莎兰的身子,一边渡入内力催化喂进去的药丸药效,一边温声鼓励她:“等生了孩子让二哥陪你回家,马上就好了。”
“你再忍一忍,再忍一忍,马上……”
“再努力一下——”
莎兰死死地抓住了谢昭昭的手,她或许此时早已经神志不清,只是听到马上就好,只是听到可以回家,再坚持一下就能回家,所以她本能的用力。
原本低弱的喊声,也逐渐变得凄惨嘶哑起来。
谢昭昭抓住她的手。
这般煎熬混乱的情况不知过了多久,随着一声嘹亮的孩子哭声,房内房外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。
可是谢昭昭一口气还没松彻底,便听到稳婆惊恐大喊:“血、血崩了……”
整个产房之中再次手忙脚乱。
女子生产本就是小死一次,难产血崩更是雪上加霜,是会要命的。
那些稳婆固然经验丰富,但看到此时这番场面依然吓傻了眼。
谢昭昭也白了脸,但她没有手忙脚乱,而是立即把莎兰放倒在床榻上,将早先命人准备了送过来的止血药物全部拿过来,自己亲自到床尾去处理。
她冷静且有条不紊的动作让房中其余人有了主心骨一般。
照看孩子的、递伤药和白纱的、端热水的、处理脏污杂物的各归其位。
虽房间内脚步匆忙,但却极有秩序。
半刻钟后,谢昭昭跪倒在床上,长喘了一口气,“好了。”
血止住了。
她扶着床柱从床榻上下来,看向不远处抱着孩子的于氏。
于氏先前就忍无可忍进来了。
但床边早已经围满了人,情况又严峻,于氏帮不上忙也插不上嘴,只能紧张地站在外圈。
此时她看谢昭昭脚下不稳,连忙一把扶住女儿,担忧地看了床榻上的莎兰一眼,“怎么样啊?”
“应该不会有事了。”
谢昭昭深呼吸,“还好早有准备。”
要不是这些疗伤固元的圣药,恐怕今日母子两人都难保住。
谢昭昭心有余悸,片刻后才看了孩子一眼。
于氏说:“是个男孩儿。”
添丁是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