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月楼里,谢昭昭绣出了一个打算放在寝衣上的图案。
嬷嬷评价说不错。
至少对于第一次绣的人来说是很不错的,还说谢昭昭极有天赋。
谢昭昭停在耳中有些高兴,慨叹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嘛。
坐的时间太久,腰酸背痛脖颈发硬。
她勉强活动了一下,望了望外面的天色。
已经很晚了。
她放下针线,也让陪伴自己的针线房嬷嬷和绣娘们退下去休息,顺口问:“我二哥还没回来?”
“没呢。”
红霞蹙着眉回:“都这会儿了,就算是在那边用了晚膳,也该回来了啊……不会在那里过夜吧?”
谢焕以前是有过在公主府过夜的情况。
但现在谢长清带着他去,还在那儿过夜是不是挺离奇的?
就在这时,哒哒哒上楼的声音传来,红霞打开门询问了一声,片刻后朝谢昭昭说:“回来了!”
“好。”
谢昭昭点点头,又揉了揉发硬发疼的脖颈,“那我们也出门吧。”
谢昭昭琢磨着谢长清定然是先亲自送谢焕回到昶枫园,然后才会自己回自己的院落去,便去等在了他回自己院落的路上。
果然不过半刻钟功夫,便见谢长清顺着长廊远远而来。
抄手游廊一丈挂了一个灯笼,隆冬的夜,冷风阵阵,吹的那些灯笼轻轻摇摆。
谢长清依然是一身简单的暗青色深衣劲装,绑了袖口,踩着落在长廊地板上那昏黄的灯笼光线大步而来。
瞧见谢昭昭站在亭子里的时候,谢长清又一瞬怔忪。
已经很晚了,谢昭昭这个时辰不该在这里。
她是来等他的。
谢长清停顿一瞬之后跨步上前,“外面冷,找个地方说话吧。”
“好。”
谢昭昭说:“这里离二哥的院子近一些,不如过去?”
谢长清没有吭声,点点头便往前去了。
谢昭昭跟在身后。
谢长清和莎兰的院子是隔壁,走过莎兰那院子的时候,他朝里头看了一眼,见里头漆黑一片,便又收回视线,继续往自己院子走。
待进到厢房内,谢昭昭要拆下斗篷。
谢长清出声拦了她:“披着吧,我这里冷,别冻着你。”
“没有那么娇气。”
谢昭昭轻笑着,还是把披风拆下来交给香蓉抱着,迈步到桌边坐下,视线漫不经心扫了这屋子一眼。
这还是她回京之后第一次到谢长清的居所过来。
这里给她的感觉只有三个字。
冷,大,空。
感觉这里不像是有人住了两个月的地方,反倒像是空了好久好久。
谢长清站在屋内,也仿佛是个客人。
这里和他一点不契合。
“没茶了。”谢长清随意坐下,“我让人去沏。”
“不了。”
谢昭昭回神摇摇头:“我不是来喝茶的,我是来和二哥聊聊天的。”
“嗯。”
谢长清点了点头:“想聊什么,说吧。”
谢昭昭抬了抬手,香蓉和跟着过来的红霞便到外头廊下去了。
谢昭昭才看向谢长清说:“二哥,你……你打算怎么安顿莎兰?她已经要临盆了,总该有个说法吧?”
谢长清眉毛轻皱:“我知道,只是我还没想好。”
“没想好什么呢?”
谢昭昭斟酌了一下用词,徐徐出声,“二哥最近往安阳公主府走动的很勤快,想来对当初的事情,也还是有些放不下的吧。”
谢长清陡然抬眼,朝着谢昭昭看过去。
“我……我知道了一些。”谢昭昭轻叹:“我今日来见二哥,也并不是要与二哥说教什么,只是好意提醒,有些事情是不好拖的。”
“拖的时间越久,越容易出变故。”
谢长清眯起眼睛:“什么变故?”
“不瞒二哥,陛下似乎有为你和安阳公主赐婚的意思,现在还没有下旨意,或许是在考虑吧,但是指不定哪一天他考虑好了,旨意也便下来了。”
“到时候圣命难违,就不是二哥能自己做主的时候了。”
“我希望二哥考虑一下,尽早地自己拿个主意,免得到时候场面不好看。”
谢长清陷入沉默,拧眉盯着桌角许久都没有吭声。
谢昭昭站起身来,“时辰不早了,二哥早点休息吧。”
吱呀——啪!
门板轻合,谢昭昭离开了。
谢长清坐在原地良久良久都没有动弹,当初他深切地喜欢过云纤凝,因她成婚之事多年将自己放逐在外不愿回京。
那是他惦念了多少年的女子,如今有机会再续前缘,若说他心底毫无意动怎么可能?
他是期盼的,心中亦有几分雀跃。
可是想到隔壁院落大腹便便的莎兰,这份雀跃没有涌上心头,就被哗的打落,散了一地。
她怎么办?
原本他心中清楚明白她追他千里到京城来,是为护卫自己的族人不受人骚扰侵略。
而他先贪恋她的身体,后又被孩子牵绊,不得不对她负起责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