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文琢僵硬地缓缓回头,当看到那黑压压奔腾而来的大军、以及队伍前方迎风猎猎的黑龙军旗的时候,他的脸色陡然惨白。
马蹄轰隆。
玄甲军奔到近前之后便以扇形四散开来,护卫在云祁和中山王之后,也隐隐将陈文琢等人围困其中。
谢昭昭骑着黑色的高大骏马到云祁近前来。
云祁朝她看过去时眸光微揉,“来的很及时。”
谢昭昭握紧马缰点头之后看向陈文琢冷声喝道:“你想造反?”
此时的陈文琢早已经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。
他计算着这些玄甲军和自己的兵力,暗暗比较如果强行动手的胜率,以及突厥人赶来的可能性。
如果他昨日看到柳纯钧送信的那一瞬他还存有侥幸,那么此时看到谢昭昭和玄甲军的这一瞬,他那份侥幸却已经是荡然无存。
他有预感,突厥人不会来了。
定西王和谢昭昭这两个人不知为何手眼通天,竟然悄无声息就见玄甲军调度到此处——
陈文琢额上冷汗淋淋。
中山王怒声喝道:“混账,你还不知罪吗?”
“……”
陈文琢抬眸,骤然朝着中山王看了一眼,心惊胆寒到了极致反倒哈哈大笑起来:“知罪?我有何罪?”
“我为大秦横刀立马,戍边多年,到头来得来什么结果?”
“你将我贬到寒苦边防要我一辈子风吹日晒——不得有一日荣华富贵可享,我付出了那么多,凭什么我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!”
“我是长房长子,中山王府的爵位本来就该是我的,是你偏心——”
中山王花白的眉毛紧紧拧起,“放肆!学好文武艺,卖于帝王家,你戍边是你为人臣子的本分,王府爵位之事也有陛下裁决。”
“陛下圣明自有公断,哪容得你居心不良,暗中争抢?”
“你速速下马告罪——”
陈文琢冷笑道:“事已至此,我便是下马告罪也是一死难逃,我又何必自取其辱?什么陛下圣明自有公断,你把一切都推到陛下身上,你就心安理得的了对不对?”
“祖父,你真的好事道貌岸然啊……我父亲为何会成了宣平侯,失去继承爵位的资格你难道不知?”
“你心知肚明,可你装聋作哑!”
中山王脸色陡变:“闭嘴!”
陈文琢纵声狂笑起来:“我今日偏要说个够——你浑身上下都是奴性,一辈子只能给皇家卑躬屈膝,为何要如此呢?”
“你手握数十万重兵,要是早有决断,在定西王入冀北那日便发作,将他捏在手中,我们自立为王何乐不为!”
“云家也不过是流民出身,他们能坐的天下之主,为何我陈家不能!”
中山王大怒。
陈文琢这是疯了,竟敢说出此等悖逆之言。
他握紧了手中马缰,浑身僵硬,只恨不得撕烂这个疯子的嘴。
这是要整个陈家和他一起陪葬!
就在这时,云祁淡声开口:“你若真有本事搅起风云,倒也算是个人物,只可惜空有野心,再无其他。”
陈文琢脸色铁青,咬牙切齿:“要不是我遇到个奴颜媚骨的祖父,何至于落到今日地步——”
“老王爷忠于君上,忠于朝廷,忠于百姓和自己的心,这种东西你应该理解不了。”云祁冷冷说罢,挥手下令:“拿下!”
霎时间玄甲军冲向陈文琢兵马方向。
陈文琢联络这些边防总兵之前都是先前那番说辞——定西王已死,如今之人是假货,谢家居心叵测。
便有那同样野心之辈与虎谋皮,将兵马集结在一起。
现在忽然明白一切只是陈文琢蒙骗,却已经是迟了,玄甲军来势汹汹,阵前哪里荣得他们开口辩驳,不得已举起武器抵挡。
陈文琢这一波人本就人数不多,一开始的计划仰赖柳纯钧以及突厥人。
但现在柳纯钧和突厥人都未到,可谓是孤掌难鸣。
玄甲军又太过骁勇。
眨眼时间陈文琢这波人就陷入重围之中。
玄甲军将他们围困,逐渐进逼,不再动手。
谢昭昭立于玄甲军包围圈之外冷冷说道:“缴械不死!”
陈文琢高喝道:“谋逆之罪祸连九族,你们以为你们现在放弃抵抗就能活命吗?别蠢了!连启州的岐阳王府都满门被灭鸡犬不留!”
“你们难道还能有活路?”
一话落,那些士兵犹豫尽散,竟又立即握紧兵器。
云祁策马上前,沉声说道:“本王保证只追究主事之人罪责,放下兵器可从轻发落,若身家清白,绝对祸连家人!”
包围圈内的士兵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当。
有一人丢下兵器。
接着是第二人、第三人、第四人……
陈文琢眼见大势已去,仰天长笑,泪湿眼眶,“好、好、好——”
嗖!
就在此时,一支飞箭射去,正中陈文琢喉间。
鲜血迸射而出,陈文琢两手抓住脖颈,瞪圆了眼睛望着飞箭射来的方向,嘴角亦有鲜血溢出,“祖……”
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