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出东方,谢昭昭站在晨辉之中,目送云祁那队人远去,又过了一会儿,才轻吸了口气,转身回城。
岐阳山庄那边由朝廷刑部官员接手,谢昭昭也回到了启州城内驿馆来落脚。
启州官场的官员由陆汉秋亲自审问,谢昭昭现在只需等陆汉秋审问出线索之后再做定夺便是。
如此倒是让谢昭昭稍稍能歇息二三日。
谢昭昭舒了口气,骑着马慢慢朝驿馆走,刚到驿馆门前下马,就听到里头传来苗先生的哀求:“秋水,爹爹错了,你再给爹爹一次机会吧,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
“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,你让爹爹做什么爹爹就做什么,绝无二话!”
谢昭昭默默翻身下马,停在驿馆门口。
只见苗先生站在院内背脊佝偻,就差当场跪下。
而那叫做秋水的少女满面寒霜地站在台阶上,手中拿着长剑指着苗先生冷笑不止:“绝无二话?那你给我滚,我不想再看到你,滚开——”
苗先生身子一僵。
秋水已然进了房间,并且砰的一声拍上了门。
谢昭昭眉毛蹙了蹙,提起裙摆进到驿馆之内,“先生,秋水姑娘好像在气头上,你不如暂且离开几日,待她消消气,或是想想别的办法,再来见她。”
“她不会原谅我了,不可能……”苗先生笑容凄切:“这个丫头和她娘一样心志坚决,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绝不会回头,不会回头的!”
谢昭昭暗暗叹了口气。
对于苗先生和妻女的事情,她是知道一些的。
苗先生于医道十分痴迷,成婚之后也对妻女关注不多,后来更是为了去西域寻找奇方,未留下只言片语就一走数年。
苗先生的妻子带着女儿艰难度日。
因为家中没有丈夫,时常受镇上人欺辱,后来生了病没缓过来,便病死了。
秋水没有父亲在身边,童年丧母,看尽人间冷暖,因而恨上了苗先生,认为一切都是苗先生造成的,拒绝认他这个父亲。
谢昭昭对于他们父女的了解仅限于此。
如今没想到的是,秋水和四哥有些微妙的关系,这倒是意外了。
苗先生呆呆地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阵子,在外面的石桌边坐下,呆滞的和个木头一样,不能走,也无办法。
谢昭昭又叹了口气,带着红袖到后面去瞧谢长珩。
谢长珩因为早年受伤,双腿不良于行,所以弃武习医,和谢昭昭是一个师父,既是亲兄妹,也是师兄妹。
后来谢昭昭几兄妹随军队转战各处,谢长珩因身体和习医的缘故,便没有跟随,之后就云游各处,隔一段时间给家中去一封书信。
说来到现在,兄妹有三年多没见过了。
这次见面还是这般场景,都没能好好说说话,今日才算有空。
谢昭昭进去时,谢长珩正在桌边翻看一本医书,听到脚步声抬眸瞧着谢昭昭笑道:“你忙完了吗?”
“暂时是告一段落了。”
谢昭昭走过去便捏住谢长珩腕脉:“那个软骨散……陆先生给你和苗先生都配了解药,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“这位陆先生医术精湛,在我之上,他配的药很好,体力和功力都已经在恢复了。”
“那就好……”
谢昭昭舒了口气,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,她回头一瞧,是秋水端着托盘进来。
秋水穿一身水蓝色衣裙,一头黑发梳成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身前,辫子里面编了水蓝色的丝绦,戴蓝宝石耳铛,腰间挂着同色系的小荷包,看起来清爽靓丽。
瞧见谢昭昭也在,秋水顿了顿,唤了声“七姑娘”,而后把托盘放在桌上,“你该吃药了。”
这话自然是和谢长珩说的。
谢长珩点点头,把药碗接过来一饮而尽,秋水又递过来两颗蜜饯果子。
谢昭昭挑起眉毛。
谢长珩把蜜饯含入口中。
秋水又去水盆那里洗了帕子递给谢长珩,等谢长珩擦拭了手和唇,秋水把手帕收好,飞快地看了谢昭昭一眼,带着木盆和拖盘离开了。
谢昭昭含笑看着谢长珩,若有所悟地说道:“四哥,你好事将近哦。”
“……”
谢长珩默了默,叹道:“她是个好姑娘,只可惜我不良于行……”
谢昭昭皱眉:“四哥可不能这样说,她知晓你不良于行,却还留在你的身边不离不弃,足以见得对你的情谊,你陷于岐阳山庄多日,她一直在山庄周围盘桓打探你的消息。”
“她还以为你被炼成了那种铁甲人,听闻驿站抓到一个,深夜跑来查看,说起你失踪之事伤心痛哭。”
“她与你有情有义,你若要拒绝她就该早点拒绝,不该到这时候才说这种话。”
谢长珩陷入沉默,片刻后又叹了口气:“你说的的确不错,我会好好考虑的。”
谢昭昭出去时,秋水就坐在院子外面游廊转角的栏杆边上,看着院子里的绿树发呆。
“七姑娘。”
听到脚步声她站起身来,与谢昭昭打了个招呼,“他休息了吗?”
“没呢。”谢昭昭温声说:“我那日暗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