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祁说:“我回京之后早就让人仔细检查过他起居饮食,并且换了心腹盯着,陆景荣也为他请过脉,确定他身体毫无问题。”
“那……”谢昭昭迟疑:“太子在东宫,也是要去良娣和良媛那里的吧?好像有十来年没有传出怀孕的消息了?”
“嗯。”
云祁点点头:“父亲虽忙于政务,但也知道皇嗣之事十分要紧,每个月会有几日去东宫妃嫔那里,但所有妃嫔都没有消息。”
“而父亲自己没有问题,只能证明问题出现在那些妃嫔身上。”
“当日父亲请了太医诊脉之后,忽然叫我去,认定是我动了手脚,我气不过便顶了两句。”
然后被太子罚了五十仗。
但事实上并没有打到五十仗。
一开始云祁也气得不轻,就想跳起来甩袖就走,但又很快意识到,有些人肯定在暗处看他们父子闹起来,于是便将计就计,跪在太子面前领罚。
领罚之前,他语气诚恳,为顶撞父亲的事情道歉,也表明子嗣那件事情他真的毫不知情。
太子看他一声不吭受了三十多杖,终究是心软,又派人仔细详查,谁知线索断了。
谢昭昭问:“是什么样的线索?”
“据说是一个老嬷嬷。”云祁皱眉:“我没见到人,父亲见了,是东宫的老人了,模棱两可地说我让人给东宫嫔妃送的花草,日日闻那花草香气就不易受孕。”
“我挨了脊杖后,父亲派人去提那嬷嬷要来审问,那嬷嬷已经死了,现场毫无痕迹,确定是自己吊死的。”
谢昭昭又问:“那个嬷嬷说的花草呢,可确有其事?”
“嗯。”
云祁点头,神色无比阴沉,“那是一种叫做万年青的绿植,看外表普普通通,但实际上并非是叫万年青,而是特别培育出来的。”
“陆先生说叫做子母枯,多摆几盆在院子里,女子住在其中便很难受孕。”
“很巧,东宫所有妃嫔的院子里都有。”
谢昭昭眉心紧皱,深吸了一口气,“看来这就是个圈套,如果你和以前一样,直接和太子拧着来,那这件事情必定是栽赃到你身上了。”
只因这一次事发的时候,云祁反应够快,态度诚恳,道歉又为自己申辩,再加上这大半年来,太子和云祁修复了关系。
父子之间有了信任,这才让那暗处的人算计落空。
否则这次事大了。
“嗯。”云祁又点点头,“不过这背后的人实在是心思歹毒……我已经让人暗中细查子母枯,以及过手东宫花草的所有人,一定要把这幕后黑手揪出来!”
谢昭昭也点了点头,看着面前粗瓷碗里的粗茶,谢昭昭忽然说:“太子妃住的院子也有子母枯?”
以谢昭昭前世经历来看,东宫里面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太子妃。
太子妃这个人,表面太过菩萨心肠,背地里却心肝肺都黑透了,挑拨云祁和太子的父子关系不说,还企图在水陆大会那种要紧场合叫云祁身败名裂,心思着实歹毒。
而且,谢昭昭记得,太子妃早年怀过身孕,后来意外落胎了,隐约听说是被云祁推的。
偏偏太子妃那时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为云祁求情,说他只是个孩子不是故意的,却等于是坐实了云祁的罪,惹的太子越发愤怒。
当时云祁不过几岁孩童,哪里有那么恶毒的心思?
他百口莫辩,不断说“不是他”,但除了谢昭昭,其他人似乎不信。
虽然后来那件事情不了了之了,但太子和云祁父子之间也从那次出现了修复不了的裂痕。
“不错。”
云祁显然也明白谢昭昭专门提出太子妃的意思。
他顿了顿,“太子妃院中不但有,还比旁人的都多……这东宫里,子母枯几乎无处不在,插手花草的人也不少,查起来要颇费一番周折。”
“但有几个人很值得怀疑,自然也是追查的重点。”
谢昭昭点了点头,“看来你胸有成竹,那就好,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,你便告诉我。”
云祁笑了笑说:“你多想想我,多来找一找我,陪陪我,便算是帮了我的忙了。”
谢昭昭白了他一眼,喝掉碗里的粗茶,扯着云祁手臂把他拉起来:“走了,到前面再看看!”
……
明华楼边上的酒楼雅座内,周王虚握着拳放在唇边轻咳了梁上,瞧着街道上的热闹,容色平淡如水。
啪嗒。
有人推门而入,“殿下,一切都安排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周王点点头,望着明华楼外的灯笼塔,幽幽说道:“这么热闹的日子,总要填点不一样的颜色,才能叫所有人都记得住啊。”
“不错!”那隐身在暗处的青年男子说道:“陈志缘得罪梁王,若他出事,那梁王必定难逃怀疑,陈书兰又该是赐婚给定西王的。”
“而如今定西王偏和谢家的小姐打的火热,连太子和圣上都偏心谢家——这个节骨眼上,陈家遭难若说是定西王为了拒婚干的也不是不可能!”
“是啊。”周王淡淡说:“而且,陈志远再不得中山王的喜欢,也是中山王的长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