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猪儿有机会动手杀死安旭山,更有欲望杀死安旭山。 对于看似忠诚的李猪儿来说,他从来都不曾忘记幼年时恐怖的日子。 李猪儿的族人,被安旭山骗到范阳军营地,以参加宴会喝下美酒。 然后,无数人一个个倒在血泊中。 其中便包括了李猪儿的父兄。 除了父母之仇外,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夜晚。 醉酒的安旭山一刀阉割了李猪儿。 少年奴仆的血直射到了帐篷顶上,痛得李猪儿几乎当场死去。 安旭山随手抓了些炉灰抹在李猪儿的伤口上,他的伤势莫名其妙的就好了。 虽然李猪儿的血海深仇很多人不知道,但是李猪儿被安旭山阉割的事情,很多人都知道。 奇怪的是,大多数人都知道、都记得这些事,似乎只有安旭山忘记了李猪儿的伤痛。 就仿佛安旭山觉得自己一刀阉了李猪儿,这个卑微的阉奴应该感恩戴德。 而李猪儿也确实表现出一个奴仆的忠心。 也许,在安旭山心中,像狗一样忠诚的李猪儿,真的就像是猪狗一样卑微的存在。 安旭山从未正视过这个阉奴。 直到今天…… 李猪儿将长刀收好,然后开始为今晚的弑主做最后准备。 侍卫和宫女们一个个被派遣离开,大夫准备的安神汤药中,被李猪儿加了些药物。 即便如此,强烈的病痛,也依然让安旭山睡不踏实。 中秋节之后,安旭山每天夜里都生存在一个充满恐惧的黑暗世界里。 安旭山担心自己的床下又被人放了蛊毒木偶,担心自己的病越来越重,担心自己瞎了以后安庆东和严松会夺权,担心朝廷的大军会趁势反击。 安旭山担心的事情很多,但他唯独没有担心过身边那个卑微的李猪儿。 雄狮不会担心蝼蚁,飞龙不会在乎雨燕,安旭山自然也不会担心一个小小的阉奴。 入夜了,安旭山在床上痛苦的哼哼着,李猪儿站在边上冷冷看着他。 宫殿里面已经没有其他人了,只有李猪儿无情的凝视。 因为痛苦,安旭山睡不踏实,所以这位燕王时禁止下人走动或者说话。 甚至连打更的声音也是被禁止的。 整个洛城行宫,就像是坟墓一样死寂。 李猪儿站了很久,然后缓缓从墙边拿出长战刀。 刀光如水,寒光在深青的刀刃上转动。 这是一柄好刀。 李猪儿咬咬牙,然后把刀举了起来。 躺在床上的安旭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。 纯粹是出于多年征战的直觉,安旭山感到危机的来临。 已经失明的安旭山睁开灰白的盲眼,朝前方厉声喝问:“谁?!” 虽然安旭山的声音不大,但李猪儿还是心神剧震。 一方面是因为心情的紧张激动,另一方面也是安旭山十多年的威严,所以李猪儿这一刀落下的时候,不可避免的偏了。 锋利的刀刃带着风声落下,但没有砍在安旭山的脖子上。 这一刀偏得有点远,锋利的刀刃重重砍在安旭山肥胖的腹部。 厚厚的脂肪无法抵挡钢铁,安旭山感到一阵剧痛。 安旭山惨叫着,他瞪大眼睛,颤巍巍的伸出手,看起来想要抓住什么。 也许连安庆东都不知道他父亲要抓住什么。 只有李猪儿知道,安旭山想干什么——作为武将,安旭山的床头边永远藏着一柄刀。 今晚,这把刀早就被李猪儿拿走了。 安旭山惶恐愤怒的样子,让李猪儿心里充满了复仇的喜悦。 李猪儿带着快意的笑容再次举起了刀,朝着相同的地方砍去。 连续三刀,安旭山肚破肠流,但一时间却又不得死去。 安旭山满是肥肉的脸不停颤抖,他痛苦的嘶声喊道:“家贼!家贼难防啊!” 李猪儿默不作声的站在床边,脸上带着笑,眼中流着泪。 而安旭山痛苦的在床上挣扎着,他几乎断成两截,鲜血大量涌出,让床榻变得一片泥泞。 片刻之后,安旭山终于没有了半点声息。 李猪儿提着血淋淋的长刀,他想告慰祖先,却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情。 这么多年了,李猪儿竟记不起自己原来的名字了。 李猪儿不知道自己是谁,不知道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。 安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