冀州城东,平山县,杜牧之早早醒来,简单梳洗之后离开了家。 在长安城科举失利之后,杜牧之便回到了家乡,成了一名乡间的私塾先生。 与寻常的私塾不同,杜牧之所在的学堂,不是教导一家一姓的“私学”,而是他私人创办的“义学”。 义学只为传道授业解惑,通常是免费教导学童。 开办义学的先生,通常家境或者财力都还不错。 但杜牧之是个例外。 杜牧之身无余财,家中也异常清贫,所以开办“义学”的三个月来,杜牧之一直在勉力支撑。 好在那些学童的父母虽然同样贫困,但对杜牧之十分尊敬,还经常让学童们带些米面菜蔬过来,权且当做孩童们的学费。 杜牧之也是个秒人,他收了这些食材之后,便每天中午在义学边上的小厨房生火做饭,供给这些学童的午餐。 今日天气阴雨潮湿,杜牧之还是和往日一样,快到中午时,便去小厨房里生火做饭。 杜牧之挽着破旧长袍的下摆,蹲在灶膛前,总算点着了火,然后淘米下锅,准备做一锅米粥,给义学中的十几个孩子食用。 生火做饭的过程中,学堂中朗朗读书声传来,让杜牧之的心情颇为舒畅。 站在屋檐下的杜牧之轻声念道:“云中乱拍旭山舞,风过小镇读书声。” 杜牧之随口做了这句诗,他觉得有几分不妥,便陷入了沉默。 可是便在这时,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:“杜牧之,你这爱管闲事的家伙,安旭山跳个舞,你也要作诗讽刺几句!” 杜牧之吓了一跳,他的心猛然悬了起来。 所谓旭山舞,是如今许多人在耻笑的事情。 安旭山进京面圣,居然扭动着三百多斤的身躯,在殿宇中翩然起舞,阿谀奉承的丑态让很多人为之不齿。 所以,眼下“旭山舞”这个词,是专门讽刺安旭山的。 杜牧之随口做了这么一句诗,不知不觉就用上了“旭山舞”这三个字。 结果,诗句刚出口,就被人给偷听了去! 杜牧之的心,顿时凉了半截。 冀州距离范阳很近,要是让安旭山的爪牙知道了这句诗,恐怕杜牧之会有杀身之祸。 胆战心惊的杜牧之站在屋檐下,然后看到两个年轻人从茅屋后面绕了出来。 年长一些的那个人锦衣华服、神情高傲,杜牧之完全没见过。 而年轻的那个公子,杜牧之却是印象深刻。 是明岳,在长安城与杜牧之有过数面之缘的明岳。 杜牧之向明岳拱手见礼。 明岳微笑着回了一礼,而李扩却没注意那么多。 如今的李扩,全都被义学里面的孩童给吸引了。 这所义学,是这些学童的父母出力搭建的。 木板加黄泥搭建的房屋,虽然冬暖夏凉,但外表看起来着实寒酸。 学童们坐在木板拼凑装订的书桌前,每人面前都放着个沙盘,旁边有一根根树枝作为毛笔。 这情形,李扩一看就知道,孩童们是在用沙盘和树枝当做纸笔,跟着杜牧之读书识字。 在讲台边上,竖着一块木板,木板上夹了张纸。 这是学堂里唯一的一张纸,是一种浅黄的草纸。 杜牧之在一边轻声解释道:“村里缺纸,这种黄草纸是从县城买来的,用稻草麦秆熬浆制成,优点是极为便宜。” 明岳微微一笑:“就算是这么便宜,牧之你也用的格外节省。” 杜牧之苦笑:“在下自不量力,想要为孩子们开办义学,结果却发现百无一用是书生,义学的各种开销,我实在是有些负担不起了。” “既然负担不起,那就找人帮忙吧,”明岳笑着说道:“这位李公子财大气粗,只要他高兴,给你一百两银子都不是问题。” 杜牧之颇为惊喜,他向李扩深施一礼:“这位公子,看在这些孩子年幼的份上,请您多多帮助,在下感激不尽。” 李扩嘿嘿一笑:“让我资助你的办理义学,那是小事一桩,不过你给我作诗一首,不要那种讽刺别人的诗句,你好好作一首诗,若是我觉得你才学不错,我给你二百两银子办学!” 杜牧之颇为惊喜:“既然如此,请公子出题。” 李扩大大咧咧的说道:“我喜欢喝酒,我喜欢歌舞姬,我喜欢偷偷出去逛楼子,还希望能够仗剑走江湖……你照着我说的这些愿景作诗一首吧!” 杜牧之有些苦恼的愣住了。 性格古板方正的杜牧之从不曾去过青楼,对李扩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