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诩在帐篷里有些焦躁的走了几圈,心中忐忑不安。 帐篷里点着柳州特产的熏香,气息很怡人。 可这里终究还是军营,外面的战马嘶鸣不时传来。 平日高高坐在官位上的何诩,还隐隐觉得有一股子马粪的味道。 何诩在不安中等待着。 何诩面前的茶水泡过了两次之后,太子李扩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。 跟在李扩身边的,是一个何诩从未见过的年轻人。 年轻人的身上没有官服,只有一身简单的青布长袍,头上也没有及冠,只是简单用布条扎了个发髻。 在官场打磨了二十年的何诩立刻得出结论:这个人是白身。 让何诩不解的是,对方明明没有官职,却紧跟在李扩身边,仅仅落后半步而已。 这不是下属应该遵守的礼节。 相对于那个不知礼的年轻人,何诩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,向太子李扩磕头行礼。 太子坐在那里面带笑容的说了声“免礼”。 明岳则在一边微笑着解释道:“殿下先前有些琐事耽搁了,还请知府大人见谅。” 琐事? 何诩偷眼看了看太子,只见这位殿下的脸颊上还沾着些红印子。 那显然是胭脂。 明岳发现何诩的目光有异,便咳嗽一声,指了指自己的脸颊。 李扩笑嘻嘻的转身,擦去脸上的胭脂痕迹。 何诩的心里哀叹一声。 太子殿下,果然和传言中一样的昏庸好色、浮华无行。 与此同时,何诩对那个跟在太子身边的年轻人,又有了更高的评价。 忠言,从来都是最逆耳的。 太子脸上有胭脂的事情可大可小。 往小了说,这是勇于劝谏,敢于纠正太子的错处。 往大了说,这是不分尊卑,当众扫了太子的颜面。 太子非但没有生气,反倒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。 何诩微微一愣神的功夫,忽然发现李扩和明岳都在微笑看着他。 感受到两个年轻人探寻的目光,何诩连忙收摄心神,将刘品希被“同伙”灭门的事情说了。 过了片刻,何诩终于说完了,却没有得到太子的回应。 何诩抬眼看看太子,只见太子李扩机械的慢慢点头,目光中透着几分茫然。 过了片刻,太子终于哦了一声:“新郑知府,照着你的判断,刘品希是被他的同伙给杀了,线索从此就断了?” 何诩有些紧张,额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。 这位知府大人低着头,声音保持着平稳:“正是如此。” 太子再次哦了一声,便没有下文了。 何诩的心中颇为欣喜。 原本何诩以为自己要费许多力气解释刘品希的死。 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的一番禀告,太子就轻易相信了自己的话。 何诩正想说几句谢恩的话,忽然听到那个少年略带戏谑的声音:“知府大人辛苦了。” 何诩抬起头,接触到明岳凌厉如剑的目光。 这一眼,让何诩知道,自己的谎言和小心思,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戏子的拙劣演出罢了。 何诩的背上汗出如浆,他跪在地上颤声说道:“罪臣办案不力,求殿下宽容。” 太子李扩大笑,他伸手将何诩扶起来:“算了算了,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了,就不必自责!” 何诩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李扩。 本来何诩以为太子是个草包,但此时,太子的笑容莫名变得诡谲起来。 李扩让何诩重新坐下,他颇为豪气的说道:“刺杀的事情都是小事,如今父皇专心修长生,我奉命监国之日开始,便立志要造福万民……今后孤的江山和伟业,还望何大人倾力相助!” 何诩连忙再次跪下,一个响头磕在地下:“微臣必当殚精竭智,继之以死!” 这一个响头磕得极重,铺地的木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。 何诩抬起头的时候,额头上已经一片红肿。 李扩哈哈大笑,神情颇为欢畅。 太子喜怒形于色,越发让何诩觉得高深莫测。 “你今后好好做事就是了,”明岳在一边平静的说道:“陛下修长生,而不是已经得长生……何大人受命于皇朝正统,待时而动,将来殿下必然会不吝于封赏。” 何诩躬身领命。 不过何诩的心中还是有些疑虑。 皇朝之中很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