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近了,她红着眼朝他们轻颔首“谢谢你们来看西川。”
宋知便知这是陈焰的妈妈。
周衍道了句“节哀”,而宋知直接握住女人的手,安慰地道“阿姨,我来了。”
周亦婵缺席好几年,陈母却似并不介意。
她摸摸宋知的头,说“好孩子,西川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,去给哥哥送花吧。”
其实宋知有很多疑惑。
譬如陈焰前几天分明回国了,为什么他此刻却不在这里;又如,陈焰的母亲安在,那为何他十八岁生日时陈母却没出席。
但最终,她什么都没问,只单膝跪下为陈西川送上一束花。
宋知盯着照片里笑意温柔的男生,久未起身。就仿佛,在与之对话,期待他能为她解开全部的谜团。
很可惜,陈西川并不能。
宋知起身,因蹲太久起来时眼花摇晃,立刻,有一双手自后将她扶住。
她以为是陈焰来了,猛地一回头。
却看见素颜白衣的谢俞梦微微一笑,说“小心。”
“谢谢。”宋知道谢,继而主动牵住女人的手,抚慰地握了握。
谢俞梦懂她无声的宽慰,反过来为她着想“我没关系,你先跟爸爸去西川家里吧,这里呆久了怪伤心的。”
周亦婵从前总跟在未婚夫身后叫着“西川哥哥”,之前几年又跟陈焰一样,从不来拜祭。
谢俞梦当她是难过太深,不忍留她太久,徒增伤心。
宋知却摇摇头,说“那我更要陪着俞梦姐姐了。”
谢俞梦便不再劝,由得她跟在身旁。
不知是陈家人际广阔,亦或陈西川本人颇受欢迎,第五年的纪念会了,墓碑前来来往往竟没断过。
一辆辆黑色的轿车开上山,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自宋知眼前而过,可最该来那个人,却始终没有现身。
她终于忍不住侧首,轻声问谢俞梦“陈焰不来吗”
“嘘。”
未料,谢俞梦竟态度奇怪地道,“他会来。但我们先不聊他,好吗”
宋知本不理解,直到
山间的晨雾散尽,血红太阳高悬,前来祭奠之人渐渐绝迹。陈焰的父亲已先行离去招待来客,陈母却迟迟留恋于墓地不愿离去。
谢俞梦正劝解女人,远远地,她终于看见陈焰姗姗来迟。
几日不见,少年的精神差了一些。他的身姿虽依旧挺拔,可眼底青色难掩,看起来像熬了几夜,通身的黑在阳光中透出几分索寞。
宋知目视他,缓步地坚定地从低处走来。
陈焰没有带花,而是拿了瓶烈酒走到墓碑前。
“哥”
他刚开口唤陈西川一声,正欲蹲身斟酒,始料未及地,陈母忽然冲到他身边,猛地将之拉开。
啪
陈母猛地扇了陈焰一巴掌,很重,打得少年的头都微微偏侧。
宋知一惊,几乎是立刻就去挡在了陈焰身前,而谢俞梦也冲到陈母身边安抚。
“梁姨,你别这样。”女人将她抱住。
而梁清和扇了儿子一巴掌却仍不解气,怒目而视,冷声质问他“你怎么敢到这里来陈焰,害死了你哥,你还有脸回来”
宋知猝然错愕,惊得瞳孔都微缩。
陈西川的死不是与周亦婵有关吗,为什么陈焰的母亲又将责任扣向他
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少年。
却见陈焰混不吝地笑了声,说“我进f1了,趁有命的时候回来看看哥。”
他像不知痛,挨了一耳光不退反进,重新走到母亲身边道“也许很快我就下去亲自跟哥认错了,您实在没必要这样。”
“你你”梁清和被儿子气得发抖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少年的姿态实在有些忤逆过头,谢俞梦都不由喝他一声“陈焰你少说两句。”
“梁姨,你知道,小焰他也不好受,是故意找骂。”旋即,女人劝慰陈母,“他只是不想看到你一直枯站在墓地,我们先回去吧,让他自己好好跟西川认错。”
梁清和还想说什么,谢俞梦却强行扶着她离开。
她应该很疼这个曾经的准儿媳,最后到底听了劝,没再留下进行战争。
两个女人的背影渐行渐远,宋知才面对少年而立,问他“陈焰,你还好吗”
陈焰低眸看她,轻嗤自嘲“如你所见,我这个罪人有什么不好的”
宋知怔忪。
少年的态度与话语,都在告诉她他真的与陈西川的死有关。
事情更复杂,也似乎导向了与周亦婵无关的方向,可她心中却更难受了。
她看着少年蹲身下去,将酒半瓶倾于碑前,半瓶仰头灌下。
他拍拍墓碑,如轻拍哥哥的肩背。而后,他侧头问她“恨我吗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