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!” 魏忠贤应了一声,便几个大步趾高气昂地上前,向着那几个守山的小弟子扬声,“东厂萧督主前来拜山,还不快快大开寺中门,以尊礼迎接!” 几个小弟子互相看了看,其中一人慌忙跑上去通传。 山上,大礼寺内,一众高僧早已在萧辰马车入大寺山境内便得到了消息,这会儿正是尽数汇聚于大明堂,各个面露愁容地僵持着。 “戒律堂首,你的意思是,东厂阉人绝不能入我寺净地?” 一个高大的武师开口,头上并行的戒疤代表着其地位不俗。 “武堂首,这不是我的意思,而是老祖宗的意思”戒律堂首向明堂高高的坐身金像施了一佛礼,随即才正色道,“我大礼寺乃是至纯至阳之地,而阉人不阴不阳,奸邪之体、妖佞之气,绝不可入!” “但是你要知道,这位萧督主可是钦差,他的身后是大楚陛下”武堂首向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,炯炯双目之中眉心印成了一个“川”字,“谁不知道这些东厂阉人腌臜脏臭,可是我大礼寺再怎样也不能直触天威!” 禅堂首揖了一佛礼,缓声慢道:“不然,正是因为此人是天子使,我们才更要小心。谁知他来此是何目的?若是暗藏计较奸思,只怕我们大礼寺要遭受祸端啊。” 胖和尚的这番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,几个高僧们纷纷点头,都觉萧辰来者不善。 武堂首急得连连捻动了几下手中的檀珠,向着首尊身后的大祖金身揖礼拜了拜,这才堪堪稳住了心中气动,据理说道:“那么难道紧闭寺门就可以避免这场灾祸?” “让那几位施主进来,我们尚且有随机应变的机会;而若不让他们拜山门,便是我们大礼寺自己无礼在先,传出去,我们这天下武学之宗、江湖之表率,岂不让人耻笑?” 戒律堂首一声浑厚怒喝,攥紧了手中的檀珠,“祖宗规矩不可废!” “那么我请问,那一条戒律明确写了太监不断入内?”武堂主正色,掷地有声。 戒律堂首面容一顿,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上,闪过一抹秉读书意的执拗。 其他几位堂首、掌司也都一时陷入纠结之中,有说武堂首所言极是,也又说净地宝气不容践踏,一时僵持不下。 一片混乱之中,高座在金身坐像之下的大礼寺首尊微微睁开了那双悲悯众生的眼眸,悠而平静地看向霞光普照的山门之外,仿似向上苍施了一个佛礼,随即方道:“六道轮回,众生平等,我大礼寺绝不能因其有私而不迎。” “天子之使,更代龙身,来人,开中门,以尊礼,迎萧督主一行人进寺。” “是!” 一旁几个身姿挺拔、器宇轩昂的弟子立刻应下。 堂中几位大和尚还是各持己见,但既然首尊发话,他们便不得不从。 众人也便都道了一声“无量寿佛”,收心手持檀珠,施了一个佛礼,便静静地一让位于两侧。 首尊走下高座,金丝的袈裟随着山寺的微风缓缓拂动,法相庄严,圆融的脸上平静而慈悲,迈着雄阳的方步,沉稳向寺门而去。 山下,魏忠贤正与那小弟子争论不休,吵吵嚷嚷地闹得萧辰头疼。 “忠贤。” 萧辰微微抬眼,从容的气度并未因等待颇久而乱了分毫,气定神闲地叫了一声。 魏忠贤忙躬着身子上前来,不服气地道:“督主,大礼寺这些人也太嚣张了,不如让属下和项大哥杀将上去,亲自问问他们开一个门要有多久!” 萧辰享受着山寺晚风的轻轻拂面,悠然地饮了一口茶,从容道:“不急,让子弹飞一会儿。” “啊?什、什么?”魏忠贤不解。 萧辰笑笑,淡定地望向山门的方向,这才有了些微微的戏谑,“本督的意思是,这好饭,还怕晚么?” 话音将将落下,忽听得山寺之上传来几声隆重的佛钟之响,浑厚苍弘,惊起了山林中飞鸟阵阵。 紧跟着,便是一阵厚重大石门缓缓敞开的声音,一众高僧在首尊的带领下列着整齐的尊礼仪仗,快步前来迎接。 萧辰一声冷笑,放下车帘,悠然地靠在锦榻之上,一抹成竹自然了于胸臆,惬意道:“上山。” 首尊方正大师一见萧辰,不由在那波澜不惊的佛眼中将眼前的年轻督公细细打量了一番,微微一抹惊诧的神色一闪而过,犹如这山寺上一道最微不可见的清风。 “无量寿佛。”方正向萧辰施了一个佛礼,圆润的脸上弯起一抹庄严的笑意,隐约间自有一种无声的压迫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