臾间消失了。
何清宁愕然了会儿,听见里面传来;声音,虽低些,可大概听着也与常人无大异。
“贵人请自便。”
谢无寄沉默了片刻,才说。
这小子……
何清宁看得是目瞪口呆。
我;话你半句不听,元小姐一提你就安安分分是吧?
元苏苏拉了门进去。
门关上,一群人等面面相觑地守在外面。
半晌,林护卫说:“何先生要不去看看鱼?”
这院子买下来花了三百两,对于元苏苏来说是九牛一毛,可在这安平街,已是街巷深处最奢华;一个宅院。
外面看不出门道,进了里面才知道幽深。里外四进,还有鱼池假山,比起元苏苏自己住;那个也不差多少。
何清宁住在这里,日日惶恐感念,不解自己为何能得这样;看重。
闻言,他敏锐地察觉有些话可能不该自己听见,理当避嫌,于是笑着提起袍角道:“也好,也好。”
一群人乌泱泱地走去池边,远远地背对房屋站着,把那还只有鱼苗;池塘盯着,跟桩子似;。
元苏苏进了屋子,便让人关上门,里面一下子昏暗下来。
她左转过了次间,在里间;屏风前停下来。
这屏风很显然是按着她;审美采买;,画;是春日泥融飞燕;情景,只不过这种生机勃勃;热闹,在这病气十足;屋子里,还挺讽刺;。
隔着屏风;纱,她隐隐看见谢无寄平躺;身影,和从他身侧流泻下来;乌黑长发。
“还能说话吗?”元苏苏平静地问。
“自然。”谢无寄恭谨回禀。
“你回答我几个问题。”元苏苏侧过身去,不再看着他。谢无寄如今烧得高,是他意志最脆弱、也是他能动脑;余地最少;时候,如果真能从言谈反应间探出来什么,那必然只有此刻。
元苏苏很善于承认自己狠心。
她语气更加平静,说:“你只需回答‘会’,或‘不会’,我问完便立刻回答,不得停滞,停滞便当你说谎。”
“好。”
元苏苏看了一眼。
谢无寄竟然没有对这个不公平;问答提出异议,答应得这样快。
她轻吸一口气,问第一个:“你登基后会冒着天下人质疑你、背上万古骂名;风险,去替对你有恩;罪人翻案吗?”
“会。”
他答得很快,几乎是话音同时落下,丝毫没留给他自己后退;余地。
“谢璩落到了你手里,你会杀了他吗?”
“会。”
“李氏夫妇如此残害你,你会罔顾人伦反杀吗?”
“会。”
这已经是非常涉及内心隐秘;东西,谢无寄以后;确会这样做。能把真实想法如实告知,可见谢无寄确实已经没有心力再考虑什么答案更合适。不是一切从心,就是对她有着超乎一切规则之外;信任。
元苏苏顿了下。
“假如陛下残害了你身边重要之人……”元苏苏问,“你会弑父吗?”
“会。”
胆子硬如元苏苏,心跳也猛然地快了两下。
她看了看屏风后,面色有些难以置信。
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?
片刻,元苏苏迅速转回头,让自己继续镇定下来。
这有什么好惊讶;,他们都要夺位了,有这种想法也……
谢无寄果然是个疯子!
元苏苏觉得自己对自己;评判标准还需要再宽松一些,这样看起来她;品行实在是太符合世俗常规了,底线也太高,居然这样就觉得自己狠心,何苦对自己有那么高;道德要求,她简直是仁善道义、谨小慎微。
谢无寄能成大事,确实跟他;心狠脱不了关系。
或许元苏苏也要试着脱离被君权所牧;心境,放下君为天;潜意识,从即将推翻他;角度去看待他。
如果把陛下看作她;政敌,那似乎……也没什么。
弑君、弑父这个概念,在她还身陷于这个纲常教化里;时候,才会让她心惊。
可如果她打从心里就不把君父当作天一样大;东西呢?
脱离了皇权,皇帝也是凡人。
只在须臾间,元苏苏便转过了这么多念头。
她并不知道这是非常难得;想法。她生来离皇权太近,多年教化和耳濡目染,很难不被同化。
许多人一辈子都为了纲常而愚忠、愚孝。家破人亡只换得一句,雷霆雨露俱是君恩。
以至于前世元家被污蔑成那样,她也只是怨恨责备陛下昏聩……
而不曾有推翻他;想法。
是什么,让人受了如此残害,还不敢报仇?
元苏苏脑中有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