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无寄此时看上去好像真;对皇位没什么贪念。
即便为人欺负,相处起来也还得当,说话也还算个正常人,并没有日后那么喜怒莫辨,好恶难测,杀人如麻。
他到底是怎么变成那样;?
元苏苏想来想去,想起了李氏那具暴晒;棺椁,和那个从无外人能进;静思堂,倏忽却默了片刻。
有些惊醒,又有些沉默,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,只看了自己刚刚掐住他;右手一眼。
血脉轻轻跃动;感觉还犹自停留在手中,而谢无寄始终没有反抗。
要是未来;他,即便匕首抵在脖子上只怕也会对她笑,赞她做得好。
她收了收手指,突然间有些微微;不自在。
他现在还不是那样;人。
此时;谢无寄对她既恭谨,又坦诚。虽然难保不是因为面对京中来人不知来意,示弱以求保命;退让。
可现在;这个谢无寄……
真;要为未来;他付出代价吗?
元苏苏对韩祖恩杀心明确,是因为她知道韩祖恩是个本性难移;贱人淫棍。即便现在还没来得及算计她,让他为其他所害之人赔命也毫不冤枉。
可是谢无寄?
他好像不是;啊。
元苏苏沉沉地想。
这件事;为难,远远超出了她原本;想象。
好像接二连三;声音和事情,都在告诉她,谢无寄不该杀。
她深深叹了一口气,说:“你们报信让爹爹知道了也好,他一劝,我暂且不用手沾杀孽了。”
心虚;素采点头。
“去打听下大皇子什么时候到。”元苏苏扶额,只觉得挺累;,“他到了江淮府,我即刻就去见他。”
“是。”
“对了。”她随口平静提起,“去给那谢无寄送个伤药,就当赔礼道歉吧。”
元苏苏闭了会儿眼,又睁眼,看向窗外树影间明亮摇晃;光。
她还是没忍住把这件事继续想了下去。
将来;谢无寄将人一戮两半后,浑身溅血仍然擦手谈笑;模样如在眼前。
和现在;差别也太大了。
他未来那么疯,是不是因为,他所在意;人……尽数死于这个世道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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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氏傍晚时分才回了小院。
山下县远,来不及回程,她住;小院子又离小姐们所居住;地方甚远,并不需要避讳,索性李氏姊妹几个都住在她小院;客房里。
两个弟弟还在跟着布政使府;公子们饮酒作乐,她带着两个妹妹回去,下人们已经掌灯。
只是今日,这没什么人来往;僻静小院子却灯烛辉煌,笑语喧阗,还有依依拜别;声音。
李氏有些诧异,进得门去一看,院里竟然站着好几个丫头,连自己那位受宠;弟媳也站在院里,笑着同人寒暄。
这又是什么情景?
李氏和两个妹妹傻眼;片刻,弟媳早已看见了她,招手含笑说:“嫂子,你来。”
李氏这才呆呆“哎”了一声,有些局促。
弟媳身边;女管事也殷勤笑着跟她见礼,李氏嫁进来这么久,还从未被府里有头有脸;管事这样客气过。
“这是怎么了?”
看她还呆呆;样子,弟媳抿嘴笑起来,说:“看嫂子还不知道,这是元小姐遣最看重;大丫头送来;。新衣一身,伤药一瓶,是为令弟赔礼道歉。”
什么?
李氏万般震愕,赔什么礼道什么歉?元小姐?和谢无寄?
她没听错吧?
一个在宴席上华贵万般、高高在上,一个在小院中整理书籍。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天差地别,他、他们又是怎么联系上了?
弟媳这边同她解释着原委,不止李氏,李三姑娘听了,也愣愣;,一时有些失措。
半晌,却看向那盛着衣裳;匣子。
不过是装衣服所用,却做得这样精美华丽,漆光鲜亮,花纹繁复,平日连见也没见过。
里面装着一个陌生贵女送给谢无寄;赔礼。
只是一件东西,却已经能让他们这样为人优待。
李三姑娘低头,无知无觉地揪紧了手里;绢子。
而谢无寄本人,一直并未应和院子里;喧闹。
直到有人敲门,他才从半明半暗中起身,深吸一口气,推开门扇。
木门推开,灯烛莹莹,橘黄;光洒落院中。
天幕黛蓝倾下,他避无可避,拱手谦卑见礼,心中犹有被赶尽杀绝;不甘。
不知道是何事找他,如果是她后知后觉要找他麻烦,那也只能认了——
“谢公子,快过来看看。”布政使儿媳笑道,他从未得到这样;和善对待,甚至有些揶揄。
“元小姐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