卧室里传来铁链碰撞声和嘶吼声。
祁尘肆的双手双脚被拷在床上,眼睛被黑布围住,嘴里按了防咬器具,一身松垮垮的病服。
“让我去见何烟!我要去见何烟!放开我——”
他的手腕被铁链磨得鲜血淋漓,视野一片黑,什么都看不到。
他不停地挣扎着,周围仿佛有无数双手朝他袭来,穿过他的肉体,攥住了他身上所有的器官。
很痛,身上每一处毛孔都在叫嚣着,每一根神经都在撕扯着。
他近乎爆裂,耳边却有一道柔软的声音,那道声音在喊他,叫他回来,告诉他,她很痛,很害怕。
“我已经好了,已经痊愈了!放我走!”他痛苦地嘶吼着,浑身血管暴起,没有形象而言,就像一只野兽,在囚笼里乱撞。
所有人都站在一旁,不敢上前,甚至低下头,不敢看。
忽然,祁尘肆冷静了下来,没有挣扎。
温竹卿脚步一顿,惊觉不妙。
他听到她的脚步声。
下一秒,他卑微地乞求道,声音沙哑,“母亲……母亲……”
“母亲你放我走好不好?她生了,她肯定很疼,她需要我,让我去见见她。”
“母亲,你让我去看看她,一面也好,我只想看看她。”
由于被强硬按了防咬器具,他每句话都说得很凌乱,旁人听不出在说什么。
可在温竹卿听来,却一清二楚。
她没有出声,捂着嘴,眼眶通红。
她无法回应他。
没了铁链的他,就像一头没有人性的野兽,无差别攻击人,充斥着暴力。
得不到回应,祁尘肆从开始的乞求逐渐转换为癫笑,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诡异和恐怖。
温竹卿看着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,肩膀忍不住颤抖。
“这一次,加大剂量。”她的眼眶红得能滴血,咬牙下令。
“你想好了?这一针打下去,他可能不会再醒来。”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神色严肃地道。
“起码有百分之四十的机会不是吗?”温竹卿的目光十分坚定。
“行,听你的。”男人将药剂吸到针管里,沉步朝祁尘肆走来。
祁尘肆的听觉十分惊人,尽管蒙着眼,也听到有人在靠近,他收起了诡异的笑,磨着牙。
“按住他的头啊,是想我被咬死?”男人看向干站在一旁的几个男护士,厉声道。
几个男护士心惊胆战地上前。
床上的人虽已经蒙上了眼睛,但对周围的动静十分灵敏。
上一个被咬的人,手已经废了。
几个人高马大的男护士先是打开了嘈杂的音响,干扰他的听觉,趁其不备时上前按住了他的头。
针管逐渐靠近他的上臂,温竹卿闭上眼,转过身。
“等一下!”
一道着急的声音阻止了针管的陷入。
温竹卿看了过去,只见温霁尘急匆匆地朝床上的人走去。
“霁尘!”
温霁尘置之不理,几个箭步来到祁尘肆的跟前,抬手准备掀下他眼睛上的黑带,却被一旁的中年男人阻止。
“干什么?”他眉头微皱,带着长者的威压。
他力气很大,温霁尘挣不开,只能如实道,“我想给他看一张照片。”
“什么照片?”他语气缓和。
“何烟,他爱的人。”
“你应该知道他现在无法辨清任何人。”
“我知道,但我还是想试一下,看看能不能让他的意识回归。”温霁尘眼底充满决心。
男人听得发笑,“天真,你以为这是童话故事?”
话虽这么说,他还是松开了他的手,由他去。
得到机会,温霁尘抬手掀下祁尘肆眼睛上的黑带。
黑带刚落,温霁尘的瞳孔却逐渐缩起,不可置信地看着他,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,眼白部分几乎都是红的,瞳孔也并非正常。
温霁尘没想到会是这样,他缓了几秒,拿起手机,划出一张朋友圈上的照片。
照片里,何烟一身红裙,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,她举着婴儿粉嫩的小手,笑着看镜头。
这是今天卢山月发的朋友圈,后来再去翻看的时候,卢山月已经将他屏蔽了。
这张照片,还好他保存了下来。
“哥你看,嫂子和孩子都好好的,你看她……”
话未说完,祁尘肆猛地咬住了他的手,额头往下至脖颈处,都暴起了青筋,像一只未驯服的野兽。
“你们快把他拉开!”温竹卿脸色一白,惊慌出声,冲上前将温霁尘拉开。
温霁尘咬着牙紧紧握着手机,任由他咬着,他看着祁尘肆这副模样,眼眶逐渐泛红。
几名男护士上前奋力将祁尘肆拖回来,他的力气过于惊人,几个人合力都无法分开。
拿着针管的白大褂男人云淡风轻地拿起床上的黑布,蒙上祁尘肆的眼睛。
一阵混乱下,温霁尘的手终于脱离血口,他怔怔地看着手腕上血腥的牙印,火辣辣的疼,却抵不过心上的痛。
很快,骚动停止了,卧室逐渐变得安静。
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