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怕是没有,前些天一直宣扬各种预防和措施,鼓励百姓自救,估摸着朝廷拿不出啥东西来了,户部刚筹措了一批粮草运往西北,现在不光粮食价格上涨,棉花药材都翻了好几倍,这还是有朝廷控制着呢,眼下最稀缺的还是木炭,得亏咱家事先烧制了一些,又从村里买了点,倒是够用,但市面上,已经很难买到了……”
许怀义不由蹙眉,“这么严重?”
顾欢喜点头,“有价无市,我让扈英杰去打听了一下,最便宜的黑炭,都不容易买到,就更别说那些好一点的白炭,红萝炭和银霜炭了,也不知道是有人故意囤积,还是确实缺口量太大。”
“咱村里,不是很多人都烧炭了吗?他们也都压在手里不卖、等着更高价的时候再出手?”
“倒也不是,他们是心里不踏实,怕真遇上大雪灾,没有足够炭火,不是擎等着冻死?银子重要,命更重要!”
“村民们得觉悟还挺高,这就好,就怕那舍命不舍财的……”
“嗯。”
许怀义想了想,又道,“去年刚落户的灾民怕是日子又要难熬了,才勉强能糊口,哪还有多余的银子去买木炭?柴火稻草啥的不抗烧,老人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捱过这个冬天去?”
顾欢喜瞥他一眼,“你不是想让我去帮他们吧?我就算舍得钱财,眼下也当不了圣母,是真没处去买木炭,我可没有割肉伺鹰的胸襟。”
闻言,许怀义忙讨好的解释,“媳妇儿,我哪敢有那种心思?我能舍得让你跟孩子挨冻去温暖别人?我又不傻!”
顾欢喜哼了一声,不置可否,“你安心打仗吧,京城这边的事儿还是少操些心,有朝廷和皇帝呢,又不是你的天下和百姓,用不着你出头。”
许怀义嬉皮笑脸道,“我这不是提前为咱家小雨忧急吗?这些可都是他的责任,咱这当父母的,还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孩子受累不管?”
顾欢喜没好气的瞪他一眼,“那是猴年马月的事儿?现在你给我安分点吧,就算真有小鱼上位的那天,咱们也不能啥事儿都插手,没得讨人嫌!”
许怀义小声嘟囔,“这是帮孩子解决麻烦,咋就讨人厌了?看着孩子焦头烂额,袖手旁观,才让人寒心吧?”
“你再说一遍?”顾欢喜眯起眼,凉凉的盯着他。
许怀义顿时怂了,“我说,一切都听媳妇儿的,你说咋办就咋办,我绝不反抗!”
顾欢喜拧了他一把,“你给我最好记住,不然,哼,有你好果子吃。”
许怀义夸张的喊疼,嬉闹着,把这事揭了过去。
但残酷的现实,却没那么容易揭过去,没几天,又一场雪突如其来,这次的雪下的很大,如鹅毛,似棉絮,纷纷扬扬,模糊了整个天际。
很美,很壮观,目光所及,银装素裹分外妖娆。
却也很要命,随之温度骤降,还有凛冽的寒风呼啸,一天一夜不停,大雪淹没脚踝,再渐渐的,到了小腿,一脚踩进去,便是个深坑。
饶是这般,雪还在下,白茫茫一片,仿佛永不会落幕,搅动的人心渐渐惶惶不安起来。
于是,书院停课,商铺也暂时关门歇业,路上冷冷清清,只偶尔看到有缩着脖子的衙役出现,还有巡逻的禁军,缓缓骑马而过。
百姓更是关门闭户,一家人围着炭盆取暖,忧心着家里的屋顶会不会被大雪压塌,发愁储存的粮食和木炭够不够用,响起几声咳嗽,都要提心吊胆,这样的天气,若是生病,那就是跟阎王在抢人。
最煎熬的是街上的乞儿,等到大雪终于结束后,已不知道有多少悄无声息的冻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。
这些悲剧,朝廷看不见,但百姓受灾哭嚎,官府却不敢装聋作哑,有房子被压塌的,便派人去帮忙抢救,街道上的大雪,也有官差在清除,一切还算井井有条,就是所做的实在有限。
没办法,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!
所以,哪怕这回朝廷积极救助了,却还是无法阻止雪灾带来的伤害,房屋受损还在其次,生病、冻死的人持续增加,京城各大医馆药铺前,皆是人满为患,时不时就听到几声嚎哭,个个神色愁苦忧急,做白事生意的商户也变得忙碌起来,据说棺材都供应不上,木匠师傅得加班几点的干……
京城上空,一时间,笼罩着沉重压抑的气息。
苏家这次没出头,之前接连几次捐助银子和物资,合计起来,早已超过百万之巨,太多了,也招人眼,不是啥好事儿,不过,苏喆还是派了小厮来征求顾欢喜的意见,态度很明确,跟顾家共进退。
顾欢喜正纠结呢,许怀义的那阵风头才过去,她也不想再搞事儿啊,京城那么多达官贵人,哪家不必她腰杆子粗,人家都低调,就显得她能耐?
但坐视不管、冷眼旁观的滋味,对现代人来说,也着实不好受。
她思来想去,考虑要不要打着为前方将士祈福的名号再继续做善事儿时,平远伯府有站出来了。
孟家是最先站出来的,摘得头筹,受到的关注自是最多,且这次搞来的动静还不小,大有要一飞冲天的架势。
先是,在城门口摆开阵仗熬粥施药,缺吃少喝的,生病闹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