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番毫不留情的打脸训斥,可谓是把许茂山由里到外全都扒了个干净,他不由晃了晃身子,强撑着道,“可是,生恩,生恩他敢忘吗?他不怕天打雷劈吗?” 见他还是不死心,四叔公索性道,“知道我从徐村长家来,听到啥话了吗?徐家,高家,刘家,一个个的都表了态,都替怀义撑腰呐,都一致觉得怀义如今走出来代表的是顾家的颜面,要是还让你们欺负、让你们用孝道和兄弟情分拿捏,那就是对不住顾秀才,顾家和许家,谁先谁后、谁轻谁重,还用我说么?” “他还你生恩,那顾秀才的棺材板还能压得住?再说,你那点生恩,他前头二十年当牛做马、还替你挣了这五间青砖大瓦房,还不够?” “你要是敢说不够,那你其他四个儿子又给你挣了啥?” 被殃及的四人,将头垂的低低的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 许茂山已是面如死灰。 四叔公犹自觉得不够,又冷笑道,“只要怀义拿出那张文书,你就是跑到县衙去告他不孝,他都不带怕的,人家现在是顾家人,也不吃你们家粮食了,我就问,你还有啥能威胁他的?靠讲理么?你们一家占理吗?快给自己留点脸、做个人吧!” 这番话说完,彻底将许茂山击垮,他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 “爹!” “爹!你咋了?” “爹,你快醒醒啊……” “爹,爹,你别吓儿子啊,你要是有个闪失,儿子可咋活啊……” 四叔公平静的看着他们几个,围着许茂山连哭带喊,都懒得再开口了,还是许茂元看不下去,拧着眉头斥道,“都闭嘴,这是哭的时候?老四,你把你爹背到里屋炕上,老二,你去请焦大夫来看看,老五,你去弄块湿帕子,给你爹覆额头上,老大,你留下,等下我和你四叔公,还有话跟你说……” 他一一安排完,其他几人各司其职,总算屋里消停了。 但很快,里屋就传出赵婆子的嚎哭声,那叫一个凄惨,一边哭,还一边控诉,话里话外,都是一个意思,四叔公老糊涂了,处置不公,偏心许怀义那个不孝顺的畜生,许茂山受了大委屈,硬生生被气晕过去了。 四叔公在外头听的一清二楚,黑着脸,再次拍了桌子,“真是家门不幸,怀义的事儿,源头就在她身上,她还有脸哭?果然老话说娶妻不贤祸三代,这赵氏,是想毁我许家子孙啊……”他猛然拔高了嗓门,暴喝一声,“再敢胡咧咧,信不信老子代茂山休了你!” 里屋的哭嚎声戛然而止。 这个岁数,都当了祖母,要是被休回娘家,那真是没脸活了。 耳边终于清静了,四叔公也不想再待下去,便长话短说,“茂元,你才是许家的族长,该管事的时候可不能客气呐,更不能讲情面,无规矩不成方圆,谁对谁错、是是非非的,你该看的清楚才是,可不能寒了孩子们的心啊……” 许茂元羞愧的无地自容,“四叔,是我无能,让您失望了,族里这次名声受损,不是怀义的错,原就是我当年处置不当……” 四叔公摆摆手打断,“行了,我当初不也当了睁眼瞎吗?过去的事儿,再追究已经没啥用了,咱们只看以后。” “是,四叔。” 四叔公一锤定音,“这件事,到此为止,谁也不准去找怀义的麻烦,甭管你们甘心不甘心,都给我忍着!” 这话是冲着许怀仁说的,也是给里屋那些人听的。 许怀仁赶紧表态,“是,四叔公!” 见他态度还算诚恳,四叔公语重心长的又多说了两句,“咱们错了就是错了,不能一错再错,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,那才是让人笑话咱许家连根子都烂透了,至于名声,暂时有瑕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,这是你们该承担的,但圣人都说了,知错能改、善莫大焉,以后啊,慢慢找机会,名声还是能再挽回的。” 许怀仁低下头,“四叔公教诲的是!” 四叔公说完这些,就起身走了,许茂元等到焦大夫来了,把了脉,开了药,看着许茂山喝下去,又不放心的叮嘱几句才离开。 他离开后,里屋的气氛沉闷又压抑。 直到许怀礼试探着问了声,“爹,这事儿……就只能这样了?” 许茂山闭着眼,默了片刻,冷声道,“你们以后,就当没那个兄弟吧。” 这话说完,再无人吭声。 躲在窗户外头偷听的几人,此刻,那心情,更是天翻地覆,尤其是李秋华,像是做了场不真实的梦,一个劲的喃喃道,“我滴个娘啊,咋会是这样呢?竟然就那么放过他了,咱家吃了多大的亏啊,竟然还要咽下去,这上哪儿说理去?” 小赵氏面色复杂的道,“二嫂,你刚才没听四叔公说吗,咱家不占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