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:“……”
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。
这玉蟾的汁液,给人带来的痛苦不下于刚才自己吞服下去的奇毒。
配合雷霆贯体,能最大程度提升肉魄强度。
可那痛苦。
岑秀见他恐惧,不由有些愠怒:“痛苦么?痛就对了!你可知这世上,有多少人想要用痛苦换提升都没有门路!不论是缺金少银的穷人,还是天赋很差的贵族子弟,他们难道就不痛苦么?
你!至少有一个用吃得苦中苦,换成为人上人机会的机会!
别人连这个机会都没有!
我和你爹所有的钱财,都用来给你换资源了!
你可不能不争气!”
杨墨不住地颤抖,身体早已对那些痛苦产生记忆,只是想想就仿佛场景复刻一般。
但他觉得岑秀说的有道理。
若吃了苦中苦,就能成为人上人,那这世间,肯定所有人都嘎嘎能吃苦。
可那哪有这么好的事情?
哪怕吃十分的苦,能获得一分的报酬。
都已经是莫大的幸事了!
所以他狠狠地咬了咬牙,还是重重将头点下。
……
阚府。
阚天机半躺在池塘边的椅子上半闭着眼小憩。
身穿素白棉裙的阚落棠背着行囊,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。
池塘中涟漪不断。
却不是因为鱼儿上钩的缘故。
而是今天天气一直很闷,池塘中的鱼儿早就憋闷得不成样子,纷纷浮到水面上吞咽空气。
良久。
阚天机没有睁眼,阚落棠也没有离开。
终于。
阚天机忍不住了:“乖孙女,你就一定要去北三郡?”
“是啊爷爷!”
阚落棠笑了笑:“马上就要深秋,疫病当九分防一分治,现在正是去北三郡的最佳时间。而且赵辞这次代皇赐丹,正好能提供极大的助力,爷爷你就同意我过去吧!”
阚天机懊恼地挠了挠花白的头发:“不是告诉你了要避嫌么?你这一去……”
“赵辞说过,行得正坐得端,无谓明哲与保身。况且,我们做的事情不一样,即便到了也未必会见面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阚天机叹了一口气:“这次北三郡之行,对他乃是大凶之兆,你随之同行,即便彼此不见面,也会有祸事沾染。”
阚落棠反驳:“因为担心祸事,我便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了?”
阚天机沉默了一会儿,缓缓站起身:“天之道,损有余而补不足;人之道,损不足而奉有余。这次你求他让此次赐丹惠及平民,本就是违反人之道,势必会带来反噬……”
阚落棠莞尔一笑:“这件事是我求他做的,也就是说凶险来源于吾身,那我就更应该去了。”
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即便这些丹药分发给了那些平民,也不过是消除一时灾祸而已。北三郡是镇压五行狱的重镇,就注定了那里的人无法翻身。
是!
一气生,百病消。
可五千颗看着多,相比于北三郡加起来百余万的人口,却一点水花都激不起来。
五千颗颗丹药,的确够某些人活得轻松点。
但到下一代呢?
难道还会有一万颗免费的丹药供他们白拿?
北三郡在底层奋力挣扎的人有几何?又能有几个人能真正翻身?”
“可他们至少在挣扎。”
“但这世道,可从来不是吃得苦中苦,就能成为人上人的!”
阚天机指着池塘:“就像它们,生于死水之中,便是再奋进,遇见阴沉的天气,也只能挣扎到水面喘息。
阴天不会在意它们能否喘息,它们也不可能跃进大江大河。
因为大江大河中,有的是大鱼,根本没有他们生存的余地。
何况。
这潭死水离得太远。
他们没有跃入大江大河的机会!”
阚落棠眼帘低垂,似乎颇有触动,只是过了一会儿,又笑着仰起脸:“可它们至少还有浮到水面上喘息的机会,我们不能因为它们生活在死水中,连这喘息的机会都给剥夺了吧?”
阚天机眼角一抽:“可一入死水,你自身难保。”
“倒也未必!”
阚落棠抱住阚天机的胳膊,撒娇道:“爷爷!北三郡的百姓和官吏都认得我,我也了解他们,他们不像是会在这件事上为难我们的人。而且赵辞乃是陛下亲封的赐丹正使,就算有危险,又能危险到哪去啊?您就同意我过去吧!”
不怕孙女讲道理。
就怕孙女撒娇。
阚天机心焦得头都快秃了,却也架不住阚落棠软磨硬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