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皙愁容满面离开紫禁城后,很快就与老九在天香楼“相遇”,更是叔侄密谋一番。
他以为自己这事儿做的事天衣无缝,谁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,殊不知,皇上已对他起了疑心。
很快朝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也不知是不是准噶尔知晓太后娘娘薨逝后,皇上病重的消息,竟在这时候攻打新疆,西北起了战事。
这些日子有弘昼陪着,虽说皇上的身子并未痊愈,却也好的八九不离十,更是强打起精神来处理朝中琐事。
既然西北起了战事,皇上势必要派兵出征,原定下的是尚书富宁安,可这消息一出,朝中就有大臣反对,奏请皇上允许废太子带兵出征。
这消息一出,可谓满朝哗然。
一来是自老三被皇上幽禁后,朝中很少再有大臣为老二求情,毕竟能入朝为官,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都不是傻子,明知道皇上不喜谁人提起这事儿,自己儿子替废太子求情都勃然大怒,谁还敢去讨这个没趣儿?
二来是即便从前老二未被废时,论行军打仗也及不上老大,甚至可以说在一众皇子中都资质平平。
当时皇上是没说什么,仍决定派尚书富宁安出征,可一回到乾清宫,他就脸色沉沉吩咐人着手去调查调查这件事。
可皇上思来想去,只觉得朝中上下竟没几个值得他相信的,便是得他信任,也并非查出真相的合适人选。
皇上眉头紧锁。
就在这时候,他扫了眼正在院子里与几个小太监堆雪人的弘昼,更是听见弘昼道:“……你们可别夸我啦,我这雪人堆得一点都不好看,没有星德哥哥堆的好看,阿玛说我的雪人和星德哥哥的雪人放在一起就像是东施和西施似的。”
皇上忍不住笑了笑,只觉得这般促狭的话的确是像老四能说出来的。
老四?
想到这个儿子,皇上顿了一顿。
这些年来四爷虽清心寡欲,沉迷佛道,但从前却是个较真认真的好孩子,遇上什么事儿总想着打破砂锅问到底,若是这事儿交给四爷去办,说不准能成。
皇上从去年开始就觉得四爷是个可用的,从他教导的两个孩子就能看得出来,只可惜四爷无心朝政,皇上一直没能寻到合适的机会用他而已。
想及此,皇上就吩咐魏珠差人将四爷请进宫。
等着四爷冒着风雪匆匆走进乾清宫,率先看到了的是弘昼堆的那几个丑丑的雪人,若在雍亲王府,完美主义的他定要好好编排几句的。
但他记得这里是乾清宫,有护犊子的皇上在,他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。
偏偏廊下捧着暖炉的弘昼一看到四爷就扬声喊了声“阿玛”,道:“您看我今日堆的雪人好不好看?”
说着,他更是自我欣赏起来:“我觉得我今日堆的雪人可好看了。”
雪人的鼻子用的是胡萝卜点缀,眼睛用的是两颗山楂,嘴巴用的是他最爱的福橘,光是
如此,他还觉得不好看,更是为雪人抹上了胭脂,只觉得这样几个雪人立在乾清宫真是吉祥又喜庆。
再加上方才几个小太监昧着良心的吹捧,更让他觉得自己堆的雪人真是天下第一好看的雪人。
四爷可不好意思说实话,谁若是深更半夜到了这院子,瞧见这几个雪人只怕会被吓一跳。
他不愿伤害弘昼那颗脆弱的心情,也不愿昧着良心说话,只道:“弘昼,皇阿玛找我有要紧事了。”
弘昼点点头,可脸上的笑容还是一滞。
得,四爷已是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他明白了。
四爷却顾不得安慰他,匆匆走进御书房。
他知道皇上的性子,平素若无大事是不会轻易找他来的,一进来便恭声道:“皇阿玛。”
虽说皇上的病已好的差不多,可到底是年纪大了,脸色依旧带着几分憔悴,摆摆手道:“起来吧,不必多礼。”
他扫了眼外头,道:“弘昼可还在外头堆雪人?”
四爷原以为皇上宣自己过来是有要紧事,猛地听到这话有些反应不过来,却还是道:“是了,他堆了好几个雪人,这雪人都堆完了也不肯进屋,抱着暖炉在外头看他堆的那几个雪人。”
皇上听闻这话却吩咐魏珠道:“你去给弘昼再换个暖炉,给他拿件厚一点的披风,朕听着外头的风好像大了些。”
魏珠连声应是,退了下去。
四爷看着眼前的皇上,只觉得有些陌生,这一场病让皇上看着老了几岁,从前英武威严的皇上瞧着竟给了他慈祥的错觉。
这一刻,四爷是真的觉得皇上老了。
可皇上即便老了,却仍是敏锐得很,扫了四爷一眼道:“老四,你看着朕做什么?”
连四爷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敢在皇上跟前走起神来,笑了笑,道:“没什么,儿臣不过是觉得您对弘昼太好了些。”
“儿臣还记得自己七岁还是八岁那年,也是贪玩在堆雪人,恰好叫您瞧见了,您走过来也未训斥儿臣,只考问了儿臣当天的功课,儿臣自觉答的还不错,不过是有些磕巴,谁知您却罚儿臣默书三遍,儿臣只得放下堆了一半的雪人回去抄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