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却被传染了焦急似的。"是我唐突了,谢谢你们的帮助,"宁一卿敛眉点点头,再次表达了感谢。"您太客气,现在已经很晚了,我送您回酒店。""不必劳烦,你们也该休息了,"宁一卿靠着眼里可见的模糊亮光,步伐匀缓地往门外走,玉白
指骨压上大门,她忽地回头问,"对了,她的名字,你们知道吗?"
"小崖,她的朋友说让我们叫她小崖,有一点奇怪,但很好记。"
"小崖, "宁—卿默默念了一遍,心底一个声音轻声发问"会是你吗,小悬"。
会客厅的大门打开,蓝乐然着急地替宁一卿搭上一件黑色厚绒披风,因此感受到女人身体的微颤。
不知是失落,紧张,还是害怕希冀破碎。
这一路上,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铺就着玳瑁色的绒毯,即便如此,宁—卿走得也十分困难,更别提下楼梯时近乎跌撞的摇晃。
大门口,秦拾意也正好过来扶住宁一卿,嘴里止不住地埋怨。
"一卿,你眼睛都快瞎了,还不听医嘱,让你早点休息,少用眼,血管再破裂一次
,医生说你这双眼睛就废了。"
“我心里有数,不会的。”
“什么有数,你有个鬼的数,”秦拾意本来在休息室睡了一觉,准备一起回酒店,结果蓝乐然告诉她,宁一卿又觉得自己看到洛悬了。
她现在算是明白过来,宁一卿这疯是发不完的。
一阵一阵的,跟藏在大海里的海妖似的,你以为不存在,其实蛰伏已久,亟待爆发。然后,汹涌得一发不可收拾。
街上的雪泛起刺眼的白,霓虹铺陈开来,让宁一卿眼睛酸涩得直流泪。"拾意,不用过分担心我。"
"什么过分担心,你一会必须立刻治疗眼睛,好好敷药,明天才能去工作。"闻言,宁一卿摇摇头,音色染上沉倦的哑, "没事的。"
秦拾意和蓝乐然对视,纷纷明白对方的想法——必须马上押着宁一卿敷药。浓郁冬夜里,女人坐进商务车后座,车窗外细雪纷扬,拢着她那绝色的矜贵。另外两人竖起衣领,抵御凛冽寒风,也跟着钻进开着适宜暖气的车厢里。
半夜一点,酒店房间,浓烈的药草苦涩气味,充斥在宁一卿的卧室里。
秦拾意戴着口罩走过来,看见宁一卿独自坐在墨色雪茄椅上,银色的云纹丝带敷着药,围在女人眼前,再系上一个轻巧的绳结,垂落隐没于乌发之间。
"你家老爷子刚打电话给我,让我问你对上次那人满不满意。"
“谁?”
飘窗是开着的,有细白的雪落在女人眼间的云纹丝带上,她侧着头,单手拢着火,点燃一支同样
细白的烟。
“就老爷子以家宴名义,骗你回去相亲的那个Alpha,”秦拾意取下鲨鱼夹,披散头发随意地说。
女人唇瓣弯出似有若无的笑意,细白烟管抿入嫣红柔软的唇间。
只听她轻描淡写地说: “老爷子也开始掩耳盗铃了,我拂了他的面子,他还有心情来问我。”
"老爷子说你那天故意喝了很多酒,他还问我你以前不是不喝酒的,到底怎么搞的。"
“那个Alpha不喜欢喝酒的Omega,”宁—卿的发尾与丝带,被冷风娓娓吹动, "我喝了半场,就
直接离开了。
闻言,秦拾意凉凉地看着宁一卿, "可惜啊,你不动声色地去踩人家的雷点,结果人家很喜欢你呢,托老爷子问你能不能出去约会。"
"我有什么可喜欢的,"宁一卿低头,自嘲地笑了一声。多少人极尽能事制造偶遇,想与她萍水相逢,一面之缘。他们那就是所谓的喜欢吗?他们看上的到底是什么?
是她,是钱,是权,还是宁氏的继承人。
若她是个无知者,倒也罢了。
可她站得那么高,一眼看穿形形色色的人,有人如履薄冰,有人战战兢兢,有人谄媚讨好,有人痴心妄想,有人攀权附贵。
对此她一向意兴阑珊,只感到索然无味。
而今……而今她已经失去天真浪漫的那个人,更觉自己浅薄无知,懦弱无能。她是那般浅薄且愚不可及,有什么值得喜欢的?融化的霜雪濡湿,女人眉间的银色丝带,泅出温柔的痕迹。
"行吧,我直接再告诉老爷子一次,你很不满意,不过,”秦拾意摇摇头, “老爷子不会善罢甘休,肯定再给你挑人来。你们爷孙一个个脾气都挺倔,现在开始喜欢对着干了。"
"我知道,爷爷喜欢做什么做就是了,"宁一卿慢条斯理地回答,并不在意这些。
坐到桌边,秦拾意给自己倒一杯热牛奶,很快喝掉, "你现在说得轻巧,之后呢?你自己不是也说,你总要结婚的。"
丝带恰巧从滑落,一路拂过女人精致高挺的鼻梁,如玉如霜,轻得像是一阵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