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无光的地牢之中,天通城判官手中油灯微光,在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阴风之中轻轻一晃,险些熄灭。 弱光之下,天通城学馆的馆长问完那句话后,静静的等待着判官答复。 从馆长他对判官问出价格的时候开始,馆长的心里就已经没有犹豫了。革职文书既然已经被城隍压下,并未发出,馆长也就没了顾虑和担心。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谁,还在为这次欺上瞒下的计划自鸣得意着。 现在,除了得意外。因为革职文书已被压下而倍感庆幸的馆长身上,每一道关节上传来的酸痛,还在提醒着他萧石竹对于他来说,是多么大的仇恨。狭小低矮的牢房,让馆长滋生了不少的恨意。 仇恨带来的愤怒,吞噬殆尽了馆长的理智;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:我弄死你!我一定要弄死你! 不把萧石竹这个‘多管闲事’的人魂除掉,馆长始终难以平息这胸中的怒火。 不管需要多少钱,这次馆长就算是要砸锅卖铁,也要暗中雇凶把萧石竹除掉才行。 “也不太贵,这个数的银子。”在灯火下,天通城判官对学馆馆长,伸出了左手,也把五指给竖了起来。 “五百?”不能确定这五个字头代表多少的馆长,想了想后问到。 “万。”判官口吐一个字。 判官把这个字说的掷地有声,在寂静的地牢中带起回声阵阵。 这一个字才出口,就听得对面的馆长面露不可思议神色。 五万两冥银,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了。与人间印刷的那些,已经流传到阴曹地府中,所谓天地银行的纸钞不一样,冥银可是阴曹地府的硬通货。 萧石竹和北阴朝要赔偿款,都是要冥银瞑金的,可从来不要纸钞。 只不过,馆长很快也就不觉得这个价钱贵了。他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,不再有任何的犹豫。 五万冥银对于他来说,也不是拿不出来的。这些年在学馆里,馆长可没有少在暗地里捞油水。 一口气拿出五万冥银,馆长还是做得到的。 只要萧石竹能被除掉,馆长觉得这笔钱花得很值得。 “五万就五万,我愿意出了这笔钱。”然后,馆长咬牙切齿的狠狠说到:“不过前提是把这个肃公子除掉,做的干干净净,让他消失,那这笔钱值得。”。 贵是贵了点,但是要是能借此让萧石竹付出血的代价,让馆长愤怒平息,馆长他也觉得值得了。 “好,钱的话,你倒是过几天在付都可以的,那些豪强都是先做事,后结账的,也用不着着急;现在先跟我走吧。”天通城的判官持灯迈步,向前走去:“在豪强们把事情办妥之前,你们父子暂时还是不能在诸鬼面前露面的,城隍大人已经准备了马车,正在地牢口等候。出门你们就立马上车,马车会带你们回你家府上的后门,现在家里躲躲吧。”。 馆长叫上了他那还呆愣着的儿子,跟着判官朝着地牢大门口的方向走去。 馆长的那儿子平日里倒是是很嚣张,不曾想今日被萧石竹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得够呛,吓得他六神无主,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。 跟着馆长缓步前行,也是一脸呆愣,神色呆滞。 灯火微光,并不能完全驱散地牢里的黑暗。 而黑暗永远是窝藏危险和肮脏的地方;在这黑暗蔓延的地牢之中,一场肮脏的交易已经悄然达成。 “等到过些天解决了这个肃公子,你就可以回学馆了。对外,城隍大人已经派人去学馆里打过招呼了,说你要去一趟丹水城,和那边的学馆做一次学术交流。”判官一边缓步前行,一边对就在他身后跟着的学馆馆长说到:“在此之前,切勿出门露面,最好也别让你学馆里那个阿倍知道,他可是大王的好朋友,要是让他知道了此事,说不定你我都得完蛋了。”。 “阿倍他今天不在学馆,大早上他就出门去了。”冷哼一声的馆长说到:“他要在学馆,用不得那个肃公子,他阿倍早跳出来多管闲事了。”。 死不悔改的馆长至今还是不认为自己的儿子做错了,也不认为自己护犊子的行为有什么错。 在馆长的心里,阿倍往日的多管闲事是让他很烦的事情。而且今日之事令他更是心烦,根本不会反思;只是坚定的认为错在萧石竹,错在那个叫琉云的学生。 “请告诉城隍大人,去联系豪强的时候,告诉他们加个人头,把那个叫琉云的女鬼也给除掉。”咬了咬牙的馆长,冷冷说到:“如果能把琉云也除掉,我可以加钱。”。 轻唤的脚步声,在寂静的地牢里轻轻的回响着,盖过了馆长他们身后不远处,悄悄地缓缓推开牢门带起的细微声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