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广州府的西北方,有那么一处山险,名唤白藤岗,岗下不远处,便是一条水道。 平日里,这地方也是颇为热闹,因为有不少走水路下广州的旅人都会选择在这里的登岸口上岸,随后再步行个半天左右,他们就能进城了。 当然了,这份“热闹”,也仅限于白天。 那个年头毕竟是没电的,除了烟花柳巷和一些特殊的场所,城里都很少有天黑了还在营业的地方,更别说这城外之地了。 但今夜,这个地方,却有异常…… 只见,有三十多名服装统一、五大三粗、面目可憎的汉子,纷纷配备着兵刃和火把,从傍晚时分就聚集在了这里。 这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人,显然是在这儿等人。 等谁呢? 那自然是等双谐他们了。 按这伙人原本的估计,酉时前后,沧渡帮的船就该到了,可不知不觉,他们就眼巴巴地等到了亥时。 “阿赖,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见影儿……是不是探子传来的消息有误啊?”望着几乎已全黑的水面,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祖听风终于是冲着身边的得力马仔阿赖问道。 “帮主,消息肯定没错儿,下午船过马房村和三水河口的时候有好几个探子都瞅见了,要是他们绕道肯定会被发现的。”阿赖回道。 “那你的意思是,他们现在故意停在河上没过来?”祖听风顿了顿,又道,“还是说……在最后的这段路上,他们的船出了什么事?” “这……”阿赖又不是无人机,他哪儿能知道这是咋回事。 祖听风也不是真要他回答,只是想听听手下对他的两个猜测有什么看法,顺带发发牢骚。 巧了,就在他俩说到这儿的时候,在岸边负责眺望的帮众里,有个眼尖的看到了河上驶来几团船影。 “帮主!来了!”那帮众又盯着看了几秒,在确定没有看错后,他高声喊了起来。 在这时间点上,一般是不会再有渡船或货船继续在水上行驶了,而渔民们自己的小舟和渔船影子没那么大;唯有这绿林道的船,在半夜里还会开、还敢开…… 所以,只是看到影子,基本就可以断定这是沧渡帮的人来了。 “哼……总算是等到了。”一听自己没白等,祖听风的火气顿时就下去了。 他迅速恢复了冷静,整理了一下表情,缓步走向了登岸口,摆好了pose,准备开始实施自己的“接风洗尘”计划。 这祖听风打的是什么算盘呢?很简单,他就是想在这个双谐的“必经之路”上,来个截胡,抢在昊璟瑜和官府之前,先把双谐接下,请回去款待一番。 如果期间他能成功拉拢对方,那是再好不过;即便不成功呢,他也可以对这两位“由官府特意请来的第三方人士”进行最先一步的试探。 另外,其他势力在听说双谐先到他那儿去了一趟后,八成都会产生“双谐已被祖听风拉拢”的怀疑,这无形中也把双谐推向了祖听风那边。 可以说,祖听风这手先发制人的计策,是立于不败之地的,今晚,只要他成功把人弄到了他那儿,甭管能不能拉拢对方,他的目的都达到了。 咚——呲—— 片刻后,伴随着一阵阵木头船舷蹭到石岸的动静,沧渡帮的船纷纷靠了岸。 船把式都没动手,岸上那些镇云帮(祖听风就是镇云帮的帮主)的帮众就帮对方绑好了船绳。 “一飞冲天,云镇五岳。” “声振寰宇,沧渡四海。” 虽然双方都已猜到了对方的身份,但同为“一十三道”上的头部帮派,这对暗号的规矩他们还是要走一走。 切口对完了,那船上便走下来一人,看样子,也是个沧渡帮的小头目,但并不是甘飞鸿。 “在下阿元,见过祖帮主。”面对这绿林道陆路总瓢把子,阿元表现得不卑不亢。 “嗯……”祖听风辈分和地位都比对方高很多,而且他可不是昊璟瑜那种礼贤下士的人设,所以即便对面已是抱拳拱手,主动问好,祖帮主也只是鼻孔出声,点了点头。 下一秒,也不等祖听风吩咐,阿赖就上前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:“元哥,今儿咱们帮主亲自带人来为各位接风,怎么你们那位‘弓刀双绝’连面都不露一下啊?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?” 他这头一句话,就把对方给架了起来。 那言下之意就是:赶紧让姓甘的和东谐西毒都出来,别藏着掖着了,要不然咱可就翻脸了。 祖听风本以为,像阿元这种小角色,应付不了这样的局面,只要他这边稍微施压,对方就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做,却未料到…… “呵……”那阿元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,他轻笑一声,并客客气气、心平气和地回道,“赖哥你这可就误会了,我们沧渡帮对绿林同道向来是以礼相待,岂会故意不给面子呢?只不过……”他微顿半秒,脸上的表情好似都快绷不住了,“咱们甘大哥,现在并不在这几艘船上啊。” “什么?”阿赖闻言,神色微变。 他身后祖听风的脸色也沉了下去。 而阿元的话还没完:“甘大哥早在前日便已与孙黄二位少侠和他们的几位同伴一起下了船,改走陆路了,按他们的脚程……想来今日午时之前就已经进城了吧?” “这……你……”阿赖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。 “怎么?赖哥这是不信吗?”阿元道,“要不然,请诸位随我们到船上去查看一番?” “不必了。”祖听风这时终于跟对方说了句整话,“既然没缘分,那便罢了。” 他毕竟是绿林枭雄,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被摆了一道的事实,并化郁为笑,冷冷道:“哼……素闻那东谐西毒,神机妙算,行事乖戾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