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大地暴揍西奥多。
但那无所谓。
斯坦利多半会把今天发生的意外狠狠报复回来。
未来一段时间里,西奥多受伤只会更重。
可这也没关系。
将脸上的枕巾拉下来一点,西奥多艰难地撑开眼皮,露出自己毫不遮掩的、饱含攻击欲的一双眼睛。
“我看见他的练功房了,兵器架上有冷兵器长枪,也有匕首和刀子。”
房间里,一时之间极为寂静,只能听见两个男孩紧绷的呼吸。
西奥多喃喃自语,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儿,也宛如正对着虚空之中某个冥冥的存在许誓。
“只要让我抓住一次机会,我就杀了他。”
从那以后,提摩西和西奥多的关系,日渐密切起来。
他们是共同享有一个秘密的同谋,也是同样身陷于这座庄园的受害者。
当两双同样蔚蓝如同海水的眼眸对视,他们从中彼此眼中,窥探到斯坦利死亡的倒影。
西奥多慢慢发现,自己有种十分奇妙的天赋。
在违法犯罪,呸,他是说,在操纵人心、激发别人的负面情绪方面,西奥多好像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做。
像斯坦利梅纳,或者管家弗雷德这种意志坚强的人,西奥多无法短时间内从他们身上找到缺口。
但梅纳庄园里那些普通的女仆或者保镖,西奥多总是能轻易窥破他们的防线。
西奥多只用简单的三言两语,就能挑拨他们,或者收买他们,自己借机从中渔利。
贿赂了几件从斯坦利手中得到的饰品以后,西奥多成功地收买了每天给自己送饭的女仆。
他已经观察很久了,这名女仆和保镖队长有些眉来眼去的关系。
自己可以通过她,搞到庄园保镖的轮值表。
也是从这个女仆口中,西奥多得知,斯坦利的家庭医生与庄园里的另一名女仆,有着不道德的婚外情消息。
他用这条消息威胁医生,从对方手里搞到了自己需要的处方药。
“所以现在,只要你在晚上睡觉之前,把这副药下在斯坦利水杯里就行了。”
卧室里,西奥多和提摩西隔着一张桌子,面对面坐着。
西奥多用袖子遮掩着药盒,手指摁着那副被锡纸包装的药物,轻轻地推给提摩西。
“先磨成药粉,再加在咖啡里。我试过了,黑咖足够掩饰住药片的味道。”
说到这里,西奥多解开自己缠着手腕的绷带,露出里面裹着的一片美工刀。
“等他昏睡过去,我就进屋杀了他。如果你半路上被弗雷德拦住,一旦被问起来,就说他今晚兴致很高,还想见见西奥多。。”
西奥多有点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
“斯坦利死后,我们就连夜逃跑。负责看守庄园西面的彼得今天缺岗,他去赌场了。这个傻瓜,还自以为没人知道呢。”
提摩西震惊地看向西奥多,表情如同听见天书。
他确实难以想象,西奥多究竟是怎么在短时间内,计划好这样一份详尽、具体、甚至了所需道具的行动指南。
“你才来了三个月,居然能做到这么多”
西奥多的目光在提摩西的肩膀上停驻了一会儿,又黯然地移开了眼睛。
他知道,在衣服的遮掩之下,提摩西身上打了一层厚厚的绷带。
过去的三个月里,提摩西以身饲虎,吸引走斯坦利的注意,给西奥多留下活动空间。
他已经替西奥多承担了太多。
“三个月很长吗我只恨自己用了太多时间。”
提摩西用一种焕新的眼光看待西奥多,轻轻摇头,喃喃自语道“我真不敢相信,咱俩究竟谁是那个沉睡了十五年的人。”
“那肯定是我等等,你知道我睡了十五年的事”
西奥多惊愕地张大了眼睛。
提摩西看着他,唇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苦笑。
“我其实早就知道你,西奥多,你我是被同一家孤儿院送来的祭品。你从前沉睡的那些日子里,我和其他孩子们,经常扒着门缝偷看你。”
西奥多惊讶地抬起眼睛。
他没想到,提摩西竟然知道关于自己从前的事。
西奥多下意识渴望地朝提摩西的方向倾身,希望他能多说两句。
但又顾忌着现在时间不对,自己想了想,主动把话咽了回去。
所以最后,西奥多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。
“可能我父母中的某一位,是个名震一方的犯罪分子,这才遗留给我这身非凡的天赋吧。”
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事,西奥多不管怎么集中精力,也回想不起来。
这部分记忆,模糊得像是一块被擦花的黑板,只有拼命把眼睛贴到上面,才能勉强窥得起一点零碎的片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