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代替了月亮。 拥挤嬉闹的赏金猎人旅馆也变得安逸宁静了起来。 老头坐在吧台后面,看着一个又一个赏金猎人互相搀扶着,唉声叹气地办理着退房。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,对于一位年纪大了早早睡去的老人来说,就像是一个秘密。 但老人最擅长地,往往就是用自己丰富的经历去揭开一个又一个秘密。 “啪!” 将一轮房间钥匙收好,老头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,心里面估算了一下钥匙数量。 而后,他打开吧台的抽屉,从里面拿出了几朵用海边礁石雕刻成的花朵,将它们摆放在吧台桌面上。 又过了一会儿,零散的脚步声响了起来。 几位赏金猎人从自己房间出来,但从彼此之间的间隔距离能看出来,他们并不是一伙人。 “退房?” 老头看了看这群人。 相较于前面那些人,这群人身上明显带着伤,而且他们的行李都不多,能清晰地看出他们此时的穷迫。 “是。” 其中一个畏缩地点了点头,他不是在害怕其他同行,毕竟没有同行会对着早已经被吸干骨髓的骨头去使劲‘砸抹’。 他此时表现出来的畏缩,更像是一种对曾经发生过的经历表现出的恐惧。 “唉,一个人拿一朵,放你们同伴的墓上吧,如果还能找到尸骨的话,另外,以后别再干这行了......” 老头用下巴点了点放在吧台上面的石头花。 作为曾经的前辈,现在的’联络人‘,他对这些曾经的自己还是会有些怜悯情绪的。 毕竟如果不是生在乱世里,谁愿意去当赏金猎人呢? 这活儿在那些贵族花骨朵儿和艺术家创作出来的作品里,往往象征着激进和自由,总是惹得那些温室花朵们神往; 但实际上,真正踏入过这个行当的人,都明白走了这条道就相当于是把脑袋别在了腰上,但凡运气差一点,就连全尸都很难留得下。 想到这里,老头抬起头看了看上面。 钥匙还差四把。 格雷福斯和崔斯特,他是不担心的。 这两个人的名声在这一片无人不知,就算是最穷凶极恶的船长看见他们都会觉得头疼,他甚至觉得这两位后背极有可能在几十年后来接替自己的班。 但另外两个’异类‘,可惜了...... 老头摇了摇头,浑浊的眼眸里露出一抹惋惜,他还挺喜欢那两个年轻小子的。 一个长得俊俏还知道保持安静; 另一个话多了点,但说话做事都很有规矩,而这种规矩,很难在年轻人身上看见。 “昨晚到底来了个什么人物?” 老头咂巴了一下嘴唇,开始在脑子里翻动那些他熟知的名字。 旅馆里没什么棘手的人,那只能是外来人。 而能鼓噪出这种动静的外来人...... “不会是冤魂踩点吧......” 老头不自觉得开了个玩笑,但很快又捂住了嘴巴,仿佛是生怕有什么东西躲在旁边偷听。 连续‘呸’了三下后,老头才挺起脖子,转身看向了挂在身后的泛黄日历。 日历已经过期了十几年了,但上面却用触目惊心的红色标画出了几个时间点。 眼底深处露出了一抹颤栗,作为被幸运女神眷顾的老头,他亲身经历了三回噬魂夜。 但他并没有因为三次的幸运临身,而认为自己掌握了什么特殊的躲避技巧,他深知如果再来一回,他很可能会成为冤魂的食物。 而根据他自己的记录,每一回噬魂夜的间隔似乎都在缩短,如果按照这种速度缩短下去,下一回可能就在...... ‘嗒‘ 脚步声打断了老头的思绪。 他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看向了本该无人的楼上。 两个在他的认知里已经死去的年轻人正悠哉地走下来。 弗拉基米尔走在前面,相较于那些匆忙离开的赏金猎人,他显得很惬意。 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从赏金猎人的旅馆里出来,反而更像是从某个姑娘的闺房里出来。 “退房,老先生。” 弗拉基米尔拍了拍吧台。 老头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,但语气却一毛不拔,“退房?年轻人,你可能不知道你躲过了什么。” 弗拉基米尔扫了扫空荡的旅馆,“躲过了谁的葬礼么?” 老头眼神闪动了两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