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,因为花园里竟然没有一个游客。没有鱼,鸟,人,甚至是昆虫。谁建造了这里?它又是为谁而造?渐渐地,他在渴望中开始感到迷茫,接着则是恐惧。 青雾更浓了,掩盖住他曾看见的一切,只有朦胧的花影依然在雾后摆荡。来吧。风声对他耳语低唱。来到这梦中的忘忧乡,这永无终日的繁花季。这不复回首的狂欢节。只要跨越这慑人的高墙,便能解开青雾的纱帷,成为花园的主人。他听见了那所有的许诺,心里却益发感到惶恐。突然之间他意识到这并非一座无主的空园。从来不是。花园的主人一直都在那儿,就在青雾之后。 他开始发抖了。明白这件事的瞬间前所未有的恐怖便吞没了他。就在这世上最美丽动人的花园里,这幽谧恬雅又无限绚烂的桃源中,盘踞的却是世上最龌龊丑恶的事物。他还未真正看见那东西的全貌,可是已经知道它就在那花园里,在那片芬芳湿润的青雾后头,天籁般的草木之歌掩盖着它比瘟疫更可怕的剧毒呼吸。那恐怖、肮脏、病态而赤裸的东西,那只有最深的噩梦里才会触摸到的意象,是腐败肉体与污浊灵魂堆砌的怪物。它就潜伏在围墙之外的花园中,静静等待着有人到来。 他不能进去,只要那东西还在园中,他永远也不能窥探青雾之后的风景。光是想想那东西便已叫他发疯。那丽园中的魔影。那丽园中的魔影。他试图不再去想它,可是他的身体正在溃烂,化为腐败恶臭的虫巢,或是缓慢溶解在野兽胃中的肉块。他由生命而沦为了组织,接着则是彻底的异物。自我的身躯便是一具恐怖的怪物。他从出生起便与注定腐败的怪物紧紧锁在一起。他不能再去想这件事了。他必须要从这里逃走。 罗彬瀚尖叫着。在回荡花园的玉鸣冰歌之间,他无声无息而又无穷无尽地尖叫,直到燃烧的高墙照亮了整片天际。他精疲力竭地睁开眼睛,看到自己已经躺在草丛里。莫莫罗握着他的手,温暖的光辉覆盖着他的身躯。 “罗先生!你还好吗?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?” 罗彬瀚木然地望着他。莫莫罗并没和荆璜一起走。这不是他预料中的,也没有人告诉他这个安排。可是他并没有去问为什么。此时此刻他感到自己疲惫极了。 “你看见了吗?”他沙哑地问。 “罗先生是说捷径吗?玄虹先生让我不要去看,所以捷径开启的时候我就暂时离开了。罗先生你的脸色那么不好,是在捷径里看到了什么吗?” 罗彬瀚费劲地摇了摇头。没有谁告诉他该怎么做,但他仿佛已经明白为何荆璜不让莫莫罗知道那座噩梦中的花园。 “我什么也没看见。”他精疲力竭地说。 他闭上眼躺在那儿,心神恍惚地回忆那个梦境。周围的芦苇丛俯瞰着他,被朝阳照耀得通透翠绿。他的鼻腔里充斥着泥土的腥味,耳中听见草丛簌簌作响。那丽园的梦魇和荆璜划下的环界都已蒸发在渐明的曙光里,再也找不到分毫踪迹了。又是尘世中晴朗灿烂的一天。 ------题外话------ 已经阴了,请大家放心。不过,感觉自己还在lon covid期间。奥密克戎好像威力还挺大的。不知道这些症状还要持续多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