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。脑会记忆。神经会记忆。手脚甚至皮肤也有自己的记忆方式。习惯与伤疤。随便计算中心的元老们怎么解释,但他认为生命是由这些构成的。 蓝光束在房间里闪烁。那也是弗奥。不过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电子幽灵弗奥。他们连活着的原版的弗奥也不需要,更别提死了的。那只能说是一些关于弗奥的思想结构的数据,就像是一张图片转换成的编码。但是连这些也不会完整地保留。他知道的。这些必须被尝试着拆解,用于修正切分器的某个模块。他不知道。这并不是他的所学和所任。弗奥的确已经死了。上传台前端的白灯熄灭了。至少这是一种无痛的离去,早在探针进入大脑前他就已经被麻醉了。是的,与他有着共同记忆的人又少了一个。 看守人们上去确认情况。这也只是程序。他们会把他带走,送去回收站处理。其中一个走到维斯面前,委婉地提醒他那枚圆币的存在。维斯这才想起它的存在。它摸起来如此纤薄而锋利,已经在攥握里磨伤了他的皮肤。 “我们最好把它也送去回收。”看守人说。他们已做过检查,确定这只是件徒有纪念价值的古物。如果在别的地方发现,它或许会被送进纪念馆,但是进入计算中心的东西并不需要遵循古物规定。 维斯同意了。那也完全符合程序。他们脱离原始货币已有很久了,但保留下来的实物和数据模型仍有很多。那不是值得破例的稀有物件,在计算中心的许多人看来,古物本身是一个假概念,对于一种过去的简单的物质组合形式的迷恋是病态的,因为“过去”本身就缺乏价值。一种选择成为历史必有其原因。 他准备把圆币交给看守人,但突然间又改变了主意。他亲自走向弗奥,想把后者费尽心思保留下来的东西归还。当他掰开弗奥仍然柔软的手掌关节时,对方却睁开眼睛,冲他微微一笑。他的眼睛在光线下不再是炭灰色,而是像冰渊般潮涌的幽暗。他抓住维斯的手,说话时带着哼唱的韵律。 “成交。”他说。 整个蓝房子如水一般流动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