监视着林中的空地。直至姬藏玉吹了声口哨,它们才纷纷振翅飞散,带起一阵羽风。 在那片曾经被群鸟环伺的空地上,灌木与荒草已被大量血迹染红。一颗人头被插在削尖的熏木桩顶,表面爬满虫蚁。雅莱丽伽只看了一眼,立刻从焦黑的肤色与鸦羽状的胡须认出了他。那是乌头翁的脑袋。 她走上前去,找了几片枯叶刮掉人头表面的虫蚁,露出乌头翁已被严重啃食的脸孔。尽管他的脸残缺坑洼,那副极度惊恐而扭曲的神态却仍未被完全蚀尽,使人难以想象他在死前的一刻究竟经历了什么。雅莱丽伽接着用树枝戳了戳他的口腔和鼻孔,发现颅内灌满了某种类似蜂蜜的稠液,而草丛里散落着少许大小均匀的肉块,跟他们在河边看到的那座血丘材料相像,似乎说明了乌头翁头颅以下的去处。 他的表情如此痛苦,毫无疑问在死前经历了巨大的折磨。雅莱丽伽甚至怀疑他是在活着的状态下被切成零碎、插上木桩。如此酷刑对他是否已算足报应?她无法下出定论,可她现在也没法再追加点什么了。 姬藏玉挥挥衣袖。几点翠星从中扑出,将乌头翁和整个木桩点燃,转眼化为白灰。他们一起看着那些飞灰消逝在风中,然后彼此对望。 雅莱丽伽知道姬藏玉在和她思考同一个问题:这是谁做的? 他们又折回去找维拉尔。看到乌头翁的下场后,雅莱丽伽不得不为维拉尔的幸存感到惊讶。那显然不是靠维拉尔的实力办成的,可为什么对方偏偏愿意饶他一命呢? 她怀着疑问回去,看到维拉尔已经跌倒在地上,像跟母亲走失的孩子那样急切地呼唤着她的名字。他看起来那样可怜落魄,使雅莱丽伽的心情也如林风般萧瑟。 她把婴儿交给姬藏玉,自己走到维拉尔面前蹲下,呼唤他的名字。维拉尔明显地颤抖了一下,瑟缩而又渴望地把手伸向她。 “雅莱。”他颤声问,“是你吗?” 雅莱丽伽回应了他,伸手抚摸他的脸,从那苍白的脸颊一直划到他空洞的眼窟,又稍稍往里探了一点。她施力轻柔如尘落,维拉尔却抖得更加厉害。 但她没有再做什么,只是温暖而耐心地问:“维拉尔,这里发生了什么?” 她的语调似乎击溃了维拉尔的情绪。他真的像个孩子那样哽咽起来,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是如何在林中遭遇了袭击。 在一切发生以前,乌头翁禁止维拉尔再进天桥之狱,说要亲自和枯叶夫人讨论一些重要的情况,并阻拦她将那危险的小孩纳入第二峰中。维拉尔本想参与进去,但乌头翁的态度却异乎寻常的严厉,他只得悻悻地放弃了。直到天桥之狱燃烧起来,他才匆忙地向着那里赶去。就在半途中,他遇到了浑身血迹的乌头翁。 老巫医身受重伤的样子使他感到异常震惊。可乌头翁却什么也没和他解释,只是咆哮着让他马上逃跑,离开这片森林,离开第二峰——离开这个星球。 “她!”维拉尔听见乌头翁声嘶力竭地吼叫,“她在这里!” 那显然是在说一个女性,因此维拉尔以为那是雅莱丽伽。他还来不及问个清楚,从疏林里的角落里窜出了许多漆黑的影子。它们长得像绳须,快得像闪电,薄得像纸片,而锋利犹胜刀片。维拉尔来不及看清它们的全貌,影子已经伸到他的眼前。 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。 在无尽的黑暗和剧痛中他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浑浑噩噩,只能听见乌头翁扭曲变形的嚎叫,持续了足足十数分钟,紧接着世界便安静了。他感到某个冰冷而矮小的生物站在自己面前,没有一丝呼吸的动静。 “谁在那儿?”他近乎癫狂地问。 没人回答。那个散发阴寒的影子退去了,只剩下他迷失在毫无光亮的森林里。乌头翁再也没有回应他的呼唤。他只能徘徊,直到雅莱丽伽到来。 “别离开我。”维拉尔再次恳求道。 雅莱丽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新的情报。这时姬藏玉走了过来,表情难以揣度。他指了指维拉尔,像在询问雅莱丽伽要怎么处置他。 维拉尔还在抽泣,看起来可怜极了。他那样子令雅莱丽伽想起了许多往事,最终也下定了决心。 “维拉尔。”她牵起他的手,语气温柔地说,“跟我来。” 维拉尔毫无反抗地跟着她和姬藏玉走了。途中他抓着她的力道一会儿松,一会儿紧,既害怕她的怒火,又恐惧自己会被抛下。他这点心思也完全写在脸上,雅莱丽伽不禁又对他感到一点怜爱。 他们回到了吊着狱卒们的山峰下,姬藏玉踩出了那团飞翔的红云,准备飞上峰顶。可他突然又停住了,十分警觉地仰头往上望。 雅莱丽伽顺着他的视线望上去,发现峰顶上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。 一个服饰漆黑而肤色雪白的女孩。她如幽魂般悄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