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否应该再用点舒缓药。 李理没有给他太积极的反馈,只简短地回了几个字:不建议这么做。 ——那还能怎么治她呢?罗彬瀚打字问道。 手机里的旅伴安静许久,然后留给他一个匪夷所思的建议。 ——你得试着从疯子的眼中看世界,先生。 罗彬瀚扭头瞥了瞥酒红马尾,觉得李理这根本是在刁难自己。直到他们坐公交到了博物馆门前,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实施这个建议,而手机也再未给出任何说明。 他绝望地对酒红马尾问:“你觉得疯子平时都是怎么想的?” “疯子干嘛还要想东西?”酒红马尾说,“他们既没责任也没考试,是我就什么也不想。” 罗彬瀚觉得她更有发言权,便让自己头脑空白地踏进博物馆中。这间市立博物馆就和骨蓝市本身一样又小又旧,大略分了艺术、历史、自然等几个区块。他在里头了解了这个城市从贸易集市发展起来的五百年历史,因为靠近唐池山脉而具备的独特自然生态环境,近代还出了一个颇得业界赞誉的雕塑家,以风格前卫怪诞而闻名。 这寒酸展馆里最大的镇馆之宝,毫无疑问是那块五百年前被发掘出来的蓝色巨骨。专家们鉴定认为那是一块恐龙化石,因为某种未知原因而使骨骼表面结晶化,变成一层暗蓝的硬质外壳。 罗彬瀚在中央展厅里看到了那块磨盘大小的骨头。他觉得这玩意儿真是见面不如闻名,那所谓的“结晶化外壳”看上去灰扑扑的,只在光照下透出一点点蓝。他很快失去了兴趣,跑去研究历史展厅的另半边——那只发现了溺叶的考察队正出自骨蓝市的研究机构,展馆里还留着当时的数码照片和纪录片资料。 他点开影像资料,看着几个考察员把发现的溺叶挖掘出来。那时他们对这件事的影响一无所知,都笑得很开心,甚至还拿着手机跟溺叶自拍合照。罗彬瀚尤其留意考察队挖掘溺叶时的环境。那里看上去和他昨夜去的裂谷底部非常相似,使他愈发确信溺叶的出现和绾波子脱不开关系。 这件事是他在博物馆中最大的收获,可此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。当他们最终走到馆顶餐厅休息时,总共才不过花了一个多小时。 “你还想去哪里?”酒红马尾咬着饮料吸管问。 罗彬瀚已经想不出了。他甚至差点说出要去图书馆,但他直觉那里不会有所收获。这时他想起了李理的提议,于是自暴自弃地对酒红马尾说:“你觉得这里什么地方最刺激?别老是夜店酒吧的,有没有更疯一点的?” 酒红马尾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。 “我向来很讨厌这里,宁愿在镇子上待着。”她说,“所以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可玩的。” “你为什么不喜欢这儿?” “这里老是有股腐烂味,生活让人窒息,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。你自己看看啊。” 罗彬瀚闻言望向屋顶下的街道。他看见灰扑扑的水泥马路与稍微生锈的铁皮路灯,还有远处林立的楼房和广告牌。那些景致在他看来再寻常不过,但这时他又想起李理的建议,便强迫自己继续长久地凝视城郭,捕捉酒红马尾说的那股“腐烂味”。 “感觉如何?”酒红马尾问道。 罗彬瀚缓慢地摇头。他只觉得这地方光线太好,瞪了一会儿就让他眼睛疼。视神经深处抽搐不已,像有一颗野草籽正生根发芽。 “没啥感觉。”他揉着眼睛说,“不过我想到一个好去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