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绩拿着药回来时,周雨已经把卡片还给了罗彬瀚。他拿这张卡片也没什么好办法,只是叫罗彬瀚放回最初的容器里去。罗彬瀚提出可以直接毁掉,他也只是摇头。
“这张卡只是接收端和集成器而已,真正发出脉冲的是卡内的微型装置。如果你把作为接收端的卡片毁掉,微型脉冲器就会散落出来,在原地进入自动运行模式,这样一来我们就彻底没办法关掉了。”
“你很了解这东西啊。”罗彬瀚说,“法克告诉你的?”
“我也被这个东西干扰过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
周雨想了想,刚要回答时蔡绩便带着药回来了。他不但拿了几板片剂和胶囊,还有一个古怪的深色玻璃瓶。罗彬瀚起初以为那是什么特别的止痛药,结果周雨却收下了瓶子,直接把它放进自己的衣袋里。
“去里边的休息室说吧。那里有备用的饮水和食物。”
其实罗彬瀚更愿意去太阳底下,到湖畔找个阴凉宁静的地方,用新鲜空气和自然风光给他嗡嗡直吵的脑袋降降温。可他也确实需要水来服药,他还想起自己快有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。这倒是不大着急,因为他反正已经气饱了。
他们钻进了铁门内侧,里头只有一扇房门,室内却被隔断成了三间。进门处的房间和底楼大厅布置很像,墙边有卷起的投影幕布和活动白板,板面残留着“注意事项”等等模糊字迹,活像学校里的社团活动室;再往里进则是一个很小的狭间,只有两张并排放的小沙发与搁在中间的矮几,沙发对面是个巨大的铁皮柜子,两扇黑漆漆的柜窗上贴着花花绿绿的日历和便签,像只笨头笨脑的狗熊戴了满头的花。
起初,罗彬瀚以为他们要去的休息室是外头的房间。结果周雨却叫他在那个不到十平的狭间里坐下,自己拿着蜡烛在铁皮柜子底下翻找。罗彬瀚纳罕地扫了一圈,终于确信这地方大概率是周雨的休息室,而外头的才是会客间。这也不足为奇,周雨过日子的方式向来就令旁人迷惑,而他自己还觉得挺适应。
即便如此,眼前这方寸之地也有点过头了,是个人就不可能长期在这么个储物间里办公,除非他的工作就是打坐参禅。于是罗彬瀚又往更里头看——在柜子旁边是一整堵真正的铜墙铁壁,没有门框或把手。如果不是眼下它往墙内缩了大约五十公分,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方洞,很难意识到这整块金属墙就是通往下一个秘密房间的门户。
墙洞内侧的场景和外侧全然是两个世界。从墙壁到天花板竟然都是金属的,没有什么可供辨识的生活杂物,只有各式仪表、锁挂在墙上的铁箱、操作台与黑漆漆的电子屏。房间中央立着两人高的球形容器,底部和地板浑然一体,顶部有一块椭圆盖子横向打开了,好似一颗被啄破的鸡蛋,或是一个华盖垂塌的王座。
这一幕颇有几分超现实感,不过他对眼前所见也不是很惊讶。即便他算不上七窍玲珑,好歹也长着耳朵,刚才那位演讲家和周雨谈话时确实提到了“休养舱”。他正暗暗寻思这东西的用处,周雨已经拿着两瓶饮用水和几包苏打饼干过来了。这寒酸的待客之道加上桌前一根火残泪尽的蛋糕蜡烛,罗彬瀚顿觉他们并不是在一处秘密基地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商谈机要,而是两个流浪汉不知在哪处黑天野地捡垃圾吃。这氛围真是活灵活现,连蔡绩都不想进来跟他们坐一处,独自缩在外头长吁短叹。
“你在那儿鬼叫个什么?”罗彬瀚边拧瓶盖边说,“饼干吃不吃?”
蔡绩倚坐在会议室与小狭间的门框上,眼神古怪地瞄着他们,罗彬瀚也懒得琢磨这个闷葫芦的思想活动。他把药片全丢给周雨,让懂行的决定该吃多少,自己则叼着饼干去里头的休养舱室逛了一圈。说实话没瞧出什么名堂,他又不是搞医疗设备的。于是他又走了回来,周雨正专心分配药片,他就向蔡绩问道:“你为什么今天才来?”
“什么?”
“你昨天下午就走了,到今天中午才来这里?我以为你昨晚就该赶着找你老板告我的状了。”
“我昨晚想先去岛上——”
蔡绩目光闪烁地顿住话头。他看看周雨,见后者还在低头配药片,一时举棋不定。罗彬瀚要笑不笑地望着他。
“怎么了?”他满不在乎地问蔡绩,“是哪一点想瞒住我?你昨晚又去那座岛上确认周温行的死活了?还是你管你们周董叫老板?”
蔡绩张开嘴想辩解,罗彬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。“我长着眼睛。”他说,“一只眼睛也够用了,耳朵也没聋。刚才那些人怎么对待你,还有你在这儿是个什么表现——你觉得我还看不明白?你根本就不是被谁派来照顾他的,你就是在听他的话办事。”
他坐回周雨旁边的沙发上。周雨先给了他两三片不同的药,然后又不知从哪儿掏出来几个小塑封袋,把剩下的药片分门别类装了递给他,告诉他哪种该吃几遍。
“这些都是止痛药?”罗彬瀚说,“能混着吃?”
“只有一种是止痛的,其他是帮助愈合的。你还是不要吃太多镇痛类药物比较好。”
罗彬瀚把这些药片全揣进挂袋里,然后往沙发靠背上一歪,重新打量起另外两人。蔡绩还是老样